&&&&受是悔恨。
明明都已经知道付嬷嬷所说的先皇后Yin魂索命都是假的, 那她早就该想到若是付嬷嬷不死,那她的言语之间总或多或少地会留下什么纰漏, 说不定时日一久便会不攻自破, 但倘若她死了, 偷袭她的嫌犯又无迹可寻, 那才是真正的死无对证。
付嬷嬷苟活了一夜, 不过是要将先皇后当年死不瞑目的消息亲自传出, 一旦功成, 她不仅没有继续活着的必要, 而且她只有死了也才能让事情更加扑朔迷离无据可查。
更何况, 她在临死前还留下了一封遗书, 上面说她当年蒙蔽良心做了与泉姨和李嬷嬷谋害了先皇后,如今正是偿命之时。
她的几句话,一封遗书, 一条性命,再加上之前泉姨和李嬷嬷的命案,之后胡典镜被杀,前前后后的这一番折腾,足以让先皇后与皇后曾经或有或无的恩怨重现琉璃了。
直到皇后亲临戊子院时,别宫的流言果然已经人人口耳相传,无论做什么都是瞒不住了。
“先前的两桩命案还没有查清楚,还让堂堂的轻衣司都统背负着杀人罪名软禁了起来,如今可好,不过一夜之间,便又多了两条人命,皇上是来此处避暑的,又不是来寻晦气的!”坐在主座上的皇后大怒,直指跪在下面的明镜局众人大骂,“你们明镜局的名头说来好听,在宫城时就仗着太皇太后的恩典作威作福无所作为,现如今到了别宫可是更威风了,竟内讧起来自相残杀了,本宫倒是问问你们,宫里本就凶案不断,你们身为明镜局宫人不负刑侦之责偷懒打诨也就罢了,竟还要给本宫添烦添乱,你们是都活腻了吗!”
众人皆知胡典镜早已投靠了皇后娘娘,她生前还因此而颇为得意,可如今她死于非命,皇后非但没有半点惋惜伤怀,反而斥她被害是给自己添烦添乱,若是在生前做惯了墙头草的胡典镜听了这番话后还是否能做到八面玲珑忍气吞声。
“怎么都不说话?你们的典镜死了,难道你们也哑巴了吗?”见她们只是跪伏在地上皆一言不发,皇后怒气未消,继续斥道,“如今宫里流言四起,甚至都已经传到了御前,皇上听说后龙颜大怒,你们明镜局不是最喜欢招惹麻烦吗,现在也该遂心如意了,除了这几件命案外,皇上还命你们查清当年先皇后病逝的真相,新案旧案,算起来也有五桩,既然你们这么不愿闲着,那就着五日之内将这五桩案子都查得一清二楚,倘若一件不明,莫说你们,就连你们远在京城的掌镜和司镜也逃不过一死!”
三日之内缉拿真凶查明真相,几乎与痴人说梦无异,莫说五件,只怕就连嫌凶明确的胡典镜的案子都差不清楚。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片沉寂中,梁辰紫冷静而恭敬地道:“启禀皇后娘娘,若只给三日期限,那还不如明镜局上下现在就请罪认罚,也免得到时又让皇后娘娘大失所望。”
“皇后娘娘既说三日,那便一日都不多,一时也不短,”陪同皇后一同过来的尚宫赵谦见见自己的外甥女做了出头鸟,连忙赶在皇后发怒前责备她道,“胡典镜已被jian人所害,你是女史,在明镜局的位分也算最高,如今别宫中人心惶惶,你身负重责,这几件案子还须得你尽心竭力才是……”
“苏蔷呢?”皇后突然打断了赵尚宫对梁辰紫的训斥,微一挑眉后唤苏蔷上前,“过来。”
苏蔷依言出列,在皇后跟前不远处重新跪下:“奴婢在此,不知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皇后凤眼一挑,对她道:“既然明镜局群龙无首,那这典镜一职便由你来做吧。”
众人哗然,虽然胡典镜一死,明镜局的确少了一个能够主持大局的人,但在场的所有宫人中,她的资质算是最浅的,即便曾经破获了几桩案子,那也不至于功劳赫赫至连掌级都跃了过去,直接成为一局典级女官的地步。
梁辰紫神色微变,猛然抬头,对皇后道:“皇后娘娘万万不可,典镜女官乃是正三品,有多少人中起一身都做不到这个职位,而苏蔷不过只是一个入宫不过几年的女史,如何能堪此大任?奴婢不服。”
她的话音刚落时,堂上一片安静,皇后哼了一声后,瞥了一眼赵谦,话却是对梁辰紫说的:“你不服?那又如何,本宫懿旨已下,难不成只因你一个不服便收回已覆之水吗?”
赵谦默然不言,只是神色略带不满。
梁辰紫还未答话,一向寡言的钱九凝也接着恭敬道:“奴婢也不服。”
她的语气平静,声音也轻而低,但却足以让其他人听在了耳中。
片刻后,吴篷沙哑的低声也从俯拜在地的众人中传了出来:“奴婢也不服。”
皇后微一蹙眉,怒气涌上眉眼,还未开口时,又听下面的宫人继吴篷之后一个接一个地道:“奴婢也不服,奴婢也不服……”
回应如同不停拍打而来的波浪一般此起彼伏,语调有高有低嗓音有粗有细,但却整齐划一地一个接着一个,态度一般坚决。
“你们……”皇后猛然一拍椅子的扶手,怒道,“你们不服又如何,本宫已经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