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不到面。
&&&&骆林在走廊这头,从口袋里掏出本子,写好了字对着玻璃贴过去。段非进仓时没带手机,两个人隔着玻璃听不见对方的话,就只凭这本本子交流。骆林把字写好了,段非看过一遍,对着嘴型跟他回应。
&&&&本子他已经用了许多许多页,上面写满了各式各样的句子。最多的大概是问询和鼓励,类似于“今天感觉怎么样”“加油”以及“再忍耐一下就好了”。另外一些句子也时不时地重复,比如“在想什么呢”“会不会觉得无聊”“我很好”。
&&&&今天骆林的问话是——“明天就要移植了,是不是很紧张”
&&&&段非摇摇头。
&&&&骆林低下头想了想,写道:“我快紧张死了”
&&&&段非笑了。可能是因为他从没听过骆林在现实里用这样的口吻说话。
&&&&“真的”,骆林写完这一句顿了顿,补了一句“你千万要好好的”。不过似乎是觉得不太吉利,他把整个句子涂掉了,又把本子合起来收好,放回裤子口袋里。
&&&&段非在窗户那头敲了敲。这是多层的玻璃,声音传过来显得极其的轻,闷得几乎听不到。骆林因为那细微的响声抬起头,看见段非抬高了右手,伸出一根食指,贴在了玻璃上。
&&&&骆林怔了一下,然后垂着眼睛慢慢地凑近窗口,微微低了头,将额头贴在了玻璃上。也许是因为不好意思,他不敢抬眼去看段非的表情。
&&&&隔着厚厚的几层玻璃,段非的手指点在了骆林的眉心。
&&&&如果可以的话,一个切实的握手或者拥抱都要比这样的接触要好。只是在这个无声的场景里,仅仅是这样的动作,就可以给他们很多的安慰。
&&&&……探视的时间到了,骆林在本子上写下:“我走了。”
&&&&段非点了点头。
&&&&“你要加油。十四天以后见。”
&&&&段非笑了笑,然后张开嘴——
&&&&我很想你。
&&&&骆林读懂了那四个字,鼻子瞬间就酸了。
&&&&在他们两个待在一起的时间里,连话都说得不多。除却相互坦白的那天,那些喜欢和爱的字眼再没有在他们的交谈里出现。也许别人口中的“我想你”可以轻易地说出口,但是对于他和段非来说,就连这三个字的分量也太重了。
&&&&这是段非住院以来,第一次跟他说想他。
&&&&骆林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单单一句话里包含着太多隐忍的感情,如果只是一句“我也是”,似乎不足以回应。
&&&&他看着段非,想要开口,却还是没有办法想出一句好的句子。有人从旁催促着他离开,他几乎是露出了一个无措的表情。
&&&&段非看见他的样子,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在骆林给出他回答之前,他又对骆林“说”了两个字:
&&&&——去吧。
&&&&骆林怔了怔,然后努力地对他笑了笑,抬起手做了个道别的手势。在转身离开之后,骆林闭了闭眼睛,不想让自己有进一步的失态的表现。
&&&&……其实段非都明白。就如同他了解段非一般,段非也明白他的想法。
&&&&在语言无法交流的情况下,他才终于了解到自己和段非之间的联系。那是在日复一日的相对中,用时间堆积起来的,潜移默化而又无声的默契。
&&&&距离他和段非初相见的那天已过去将近四千多天。时间将他们打碎成完全不同的人,让他们经历难言的悲喜离合,也许只是为了留下这个他们在沉默中道别的瞬间。
&&&&但这是值得的。骆林想,这都是值得的。
&&&&……
&&&&三十天之后,段非出仓。又过了二十天,段非正式出院。
&&&&骆林请了一周的假出来,特意去接段非出院。段长山和医院方面打点好了一切,嘱咐了两句,便把空间让给了段非和骆林。他这一切都做得自然,反而让骆林觉得不好意思。段非从来没有和骆林确定下关系,更没有跟段长山摊过牌。但是有很多东西就算不出口,也会沉甸甸地被人看在眼里。骆林对于段非的意义绝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男朋友,比起把两个人往同性恋搞对象的方向凑,段长山觉得这两个人更像是相依为命的样子,已经被牢牢地绑在一起,分不开了。
&&&&既然分不开了,他何苦再试着去把人分开。就算是以后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他也不想管了。他那为数不多的面子早在旧事闹大时就荡然无存,现在被人戳脊梁骨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段长山想明白了这一遭也就摆摆手走了,司机在一旁候着,接他去邻省去看地皮。
&&&&段非终于换上了一身便服,走出了医院的大楼,走到了阳光底下。一辆黑色的acura mdx在他面前停稳了,段非打开副驾驶的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