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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环愣了下,诧异地看着那罐油脂,“这油脂带过去干什么?”总不能是拿去炒菜吧?
赵姨娘叹了口气,“这油脂味道是不好,但是边疆那边儿天寒地冻,你又不能整日拿着手炉,这油脂是给你擦手擦脚的,免得冻裂了。这大冬日冻坏手脚可不是好玩的。”
贾环沉默了,接过油脂,心里头一刹那有个冲动不去了,但他很快就把这个愚蠢的想法抛在脑后,
不去,荣国府迟早是要覆灭的,到时候,他们一家人都会受牵连,长痛不如短痛,倒不如狠下心,干脆利落地去拼一回。
“娘、环儿,先别收拾,过来吃早膳吧。”探春带着丫鬟们走了进来。
探春朝丫鬟们摆摆手,示意她们把手上的吃食都搁下。
贾环打眼一瞧,只见桌子上摆着的有东街头老刘家的云吞,他家的云吞最是鲜美,那rou馅是手打的,劲道得很,皮幹得薄薄的,上头再撒上细细的葱花,色香味俱全,还有西市的烧卖和白菜鲜rou包子,云祥阁的千层糕、马蹄糕等等,这都是他爱吃的。
贾环这才明白,探春迟迟过来是为了什么缘故。
探春也是一夜没睡,早上起来的时候瞧见自己憔悴的模样,怕吓到贾环,便着了一层粉,只是勉强笑着,朝贾环招了招手,“光看着干什么,坐下吃吧。”
贾环也不多说,拉着还想收拾东西的赵姨娘坐下吃。
他其实没什么胃口,但怕探春和赵姨娘担忧,故而勉强自己吃了个滚肚圆。
探春和赵姨娘二人却不吃,只是一个接一个地给贾环夹菜,倒茶。
一顿饭下来,一桌子东西却是都进了贾环的肚子。
贾探春心里稍稍宽慰,但一想到环儿这次去,不知几时才能回来,也不知几时才能团聚,心头又忍不住一酸,她到底强忍着,没流下眼泪,只是道:“早知你爱吃,就该多买一些。”
贾环都撑到嗓子眼了,哪里还吃得下,连连摆手道:“这些就足够了。”
“也罢,这云吞、烧卖路上都带不得,放久了就臭了,我让小厮在云祥阁买了些糕点,那些路上你慢慢吃,等你回来,姐姐再好好请你一顿东道。”探春勉强笑着说道。
贾环的嘴唇动了动,道了声好。
吃完早膳,赵姨娘和探春就忙活开来收拾东西,若不是不能把整座宅子都搬去,赵姨娘都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打包让贾环带走,这才能够放心。
临近午时了,东西还没有收好。
贾环看着已经满满的七大箱子,这路上舟车劳顿,带太多东西其实反倒不方便,便劝道:“娘,姐姐,东西都够了,时辰也差不多了,马车还在外头等着呢。”
赵姨娘叠着衣裳的手停了下来,咬着下唇,到底没忍住哭了出来。
儿行千里母担忧。
这又是去了那水深火热的边疆,赵姨娘岂能真的放心?
探春也忍不住拿着帕子擦拭眼泪,贾环低下头,眼眶也红了。
“你去吧。”赵姨娘擦着眼泪说道,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直直地看着贾环,“别、别误了时辰。”
贾环一声不吭地起了身,待走到门口时,终于忍不住回转过身来,抱了抱赵姨娘,“我去了。”
赵姨娘的泪水落在他身上,滚烫的温度让贾环再也忍不住了,他只感到那一滴滴泪好像落在他的心上一般,烫得他的心都疼了。
他低下头,擦了把泪,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因为,他害怕,如果回头,他就不想走了。
马车早已等候多时,七个大箱子足足实实地塞了三辆马车才塞完,贾环掀开车帘,钻了进去,车夫甩了下鞭子,一声破空声仿佛就此隔开他与家的距离。
身后似乎传来一声唤声,那声音凄厉,悲哀。
他低下头,肩膀耸动,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
会聚的地点是在城门外七里亭。
众人相见的时候,有的人满腹感伤,有的人踌躇满志,总之是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但无论是谁,脸上都带着三分的憔悴,想也可知,昨日定然没有睡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念圣旨的是陈新登陈公公,一段话抑扬顿挫念下来,念得众人心生豪情,心里那些惆怅都烟消云散,只恨不得当下亲赴沙场,痛宰蛮子首级,方显英雄本事。
“大殿下接旨吧。”陈新登念罢了圣旨,便笑着对徒蘅定说道。
徒蘅定忍耐住喜色,不动声色地接过圣旨。
张文秀一干人等虽也都是按捺着喜色,但是到底年轻,脸上还是显露出了几分。
眼下,大殿下和十六殿下互相别苗头,此次去边疆,按理说,该由大殿下主事,但是圣上却只字不提,他们心里早有怨言,现下陈公公命大殿下接旨,却是安抚了他们的怨气。
因为这举止无疑是在暗示圣上更看重的是大殿下。
越是身处在宦海当中,贾环就越觉得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