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进去，家里安安静静的，阳台上窗帘拉了一半。客厅里一半明媚, 一半Yin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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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冉换了拖鞋，轻手轻脚进去，主卧的房门掩阖着。过去三个小时了，里边仍没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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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果蔬鱼rou放进冰箱, 油盐酱醋放进厨房。过期的打包收走, 扔去楼下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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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来时, 军医从卧室里出来。宋冉迎上去，透过阖上的门缝瞥了一眼，李瓒躺在床上, 阖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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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医对她做了个手势，两人去了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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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冉轻轻关上客房的门, 回头：“林医生，他情况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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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乐观。”一直负责李瓒心理问题的军医叹了口气, 说, “我建议送他去Jing神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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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冉心头一凉, 呆了一会儿，无措地拿遥控器开了空调，又握着遥控器站了会儿，才问：“这么严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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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严重。我接触过无数例患有PTSD的军人，他是最严重的一类。将来，他要么会杀人，要么会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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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又补充一句：“不过杀人的极少，大部分都是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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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调的风呼呼吹着，宋冉裸.露的手臂上汗毛竖起：“可……我把他从东国带回来，他一路上都很乖，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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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医问：“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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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冉不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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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回来，她始终守在他身边。在机场，得到东国政府特许，不过安检。回来的飞机上，头等舱里也没有其他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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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为你能安抚他，也因为他没有碰上刺激源。可一旦碰上刺激源，他眼前的世界会立刻变成战场。楼房在他眼里是着火的废墟，汽车是坦克，噪音是枪响，陌生人是敌军，或许一把长伞都是步.枪。他在那种情况下会做出什么反应？我想你应该猜得到，或许你还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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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士兵我见过太多。战争结束了，但他们也回不来了。”他道，“因为战争从来就不仅仅是带走了死者的生命，也吸走了幸存者的魂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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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冉动了动嘴皮：“送去Jing神病院……就能治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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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医沉默半刻，只说：“送去Jing神病院，用药物和管制来抑制他的Jing神，减少思维活跃度，他或许就不会做出偏激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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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冉怔住：“所以治不好？要把他关在Jing神病院里……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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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医不正面回答：“我早年在美国学习的时候，见过很多战场上回来的士兵。所有人都有或大或小的Jing神问题。只不过严重程度不同。而像李瓒这种程度的那些人，基本上不可能再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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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冉扶着墙壁，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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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上有个词，叫幸存者。幸存者，像是很幸运的意思。可见多了案例，我发现这个词是个诅咒。牺牲了的都是英雄，一了百了，活下来却很难。渐渐随着时间淡去，无人问津。很多年前，我回美国探望过一位从纳粹手下逃出的战俘，他是二战时期的老兵，受尽折磨，身心都是伤痕累累。他在Jing神病院里过了一生，临终前记忆仍停留在二战时期。死的那天是圣诞节，街上很热闹，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下了很漂亮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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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冉听他讲完，许久，摇了下头，说：“阿瓒不会孤苦伶仃地过一生，我会一直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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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医说：“宋冉，他现在已经分不清现实和幻象。他的心始终没法回家，还在东国的战场上漂泊。有时在他心里，真实世界的你甚至都是他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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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冉眼圈红了，抬起头来，微笑说：“正因如此，我更不能把他一个人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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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医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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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面前的女孩还不明白事态的严重性，很多家属起先都不愿把病人送进Jing神病院，可日复一日的照料和看不见光的未来，会一点点消磨掉人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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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不论如何，我会定期过来看望，希望能帮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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