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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秉一听,脸色立刻一喜,抬头看着前方风驰电掣往前飞掠的人影,灌注内力高声喝道:“子衿,子安他没死,杜煦看见他动了手指,你快回来!”
赵子衿急速前窜的身形陡然来了个急刹车,容梓这么一遭,那话听着动听,他却不想再信了,可入耳后,他下意识的低头去看顾恽的脸,谁料目光一触上去,就再也移不开了。
顾恽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可他紧闭的左眼尾角,不知什么时候流出了一行泪,因颈部无力的后仰着,而沿着眼尾淌进了鬓角,看起来像是唱罢浮生的戏中人,登台前描眉画眼,还未抹开的浓墨胭脂。
赵子衿悲痛欲绝之下,之所以还能看到分明,是因为那行泪痕,不是透明的水色,而是妖异夺目的色彩,心头血似的,艳红而刺眼。
死人,是不会流泪的……
赵子衿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排山倒海的委屈和庆幸,在失而复得之后,强势的将他击倒,他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力气却一点一点流失。
顾恽死而复生,赵子衿觉得欣喜如狂,他将这人搂的很紧,几乎嵌入了身体,合二为一,永不分离。
他想大笑两声或是假惺惺的嗔骂两句,你这个反复折腾的大骗子,我再也不相信你一个字了……可之前太过浓烈的情绪将他心神消耗殆尽,如今面对这绝处逢生的大喜,尽管他心里高兴的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可他完全笑不出来。
他盯着顾恽,目光时而温柔似水,时而发狠责怪,眼中浸透吉光似的一层琉璃粼光,透亮的水色之下,幽深的黑色翻涌,心底的感触,全印在了眼里。
他满脸还是未干的泪水,一副痛失所爱的模样,嘴上却迫不及待的发誓道:“阿恽,在我有生之年,这是你最后一次自作主张,”说完这句,他顿了顿,还是没忍住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声音就开始发虚:“阿恽,我累了,等我醒了,你也醒来好吗……”
子衿!小心——老顾!啊——
有人在不远处惊叫,赵子衿笑了笑,将顾恽护在怀里,身体慢慢的歪倒,从屋檐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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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补一更,虽然可能不是菇凉们想看的o(╯□╰)o,等人醒了,第一部(可能是orz……)就完结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昏迷不醒
洛城外的水势退了下去,骄阳当空照几日,泥浆覆盖的地表上满是纵横交错的皲裂,露出下头泡涨的尸骨一角,零碎支离,一如世上万千失去亲人的寻常百姓家。
幽国的将士虽然抵死反抗,却无奈大势已去,幽国皇上幽明鉴生死不明,大军损失惨重,前线不乏誓于吾国共存亡的忠义将领,而为之出生入死抛头颅洒热血的家国,却在这危急存亡的关头将他们弃如敝屣。
十一月中,幽国内地传来消息,丞相何中云趁机起势,谋朝篡位,自封荣庆,改年号为敏埕。仍在奋战的大将军冯楚听闻消息,虎目含泪当场在城下遥言相告,命余下士兵降于西原,而后引刀自刎,血染疆场,幽国剩军悲恸不已,最终在副将刘文治的率领下,投靠了祈王赵秉。
赵秉敬佩冯楚忠信大义,举军脱帽,为这位将军哀悼三日,在面朝西北的山坡上,马革裹尸埋了起尸骨,郑重其事的鞠了三躬,投降的幽国将士见此,不禁潸然泪下。
不知是谁先唱起了悲壮的塞外曲,而后和声越来越大,哽咽的、嘶哑的、悲伤的、低沉的男声汇聚一处,在满目苍夷尸横遍野的旷野上,久久回荡。
少年十五二十时,步行夺得胡马骑;射杀山中白额虎,肯数邺下黄须儿。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誓令疏勒出飞泉,不似颍川空使酒。
贺兰山下阵如云,羽檄交驰日夕闻;试拂铁衣如血色,聊持宝剑动星文。
愿得燕弓射天将,耻令越甲鸣吾兵;莫嫌旧日云中守,犹堪一战取功勋。
至此,战争将近收尾,可造成的伤痛和损失,数年内挥之不去、弥补不来。
赵秉留在边境处理余下事物,杜煦留下给他打下手。
顾恽活了下来,却一直不见转醒,赵子衿整日不言不语,愈发冷淡,情绪却一直很平静。军中的大夫擅于外伤,却查不明他不醒的原因,南隅也没诊断出什么来。
没过几日,赵子衿弄来辆马车,将顾恽放进去,带着韩牧之和容梓,取道东北,十来日之后,回了平沙怀南王府。
平沙依旧安宁繁华,洛城外的尸骨未寒和这里喧闹的茶余饭后,极致的仿佛两个世界。
已近深秋,枝头的落叶渐转青黄,被风一勾,便参差不齐的悠悠落地,被仍旧毒辣的烈日焦上一日,踩上去簌簌作响,碎成末似的零星。唯有四季常青的树木,还能在此时翠色盎然,与其他泛黄仍混青的树叶泾渭分明。
韩牧之拽着缰绳将马停在王府院外的时候,已是黄昏光景,残阳在西边的天幕上铺开,半边都是彤彤的橘红,他还没来得及打量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