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照不到的地方黑影幢幢,只有从烟头的一点星火来判断那里站了个人。
「谁啊?」伍少祺停下脚步。
那人从漆黑的一角向前走几步,烟头的星火在烟雾中靠近,路灯打亮他的下.半身,腰部以上仍在黑暗之中,那人声音懒懒地说道:「兄弟,好久不见。」
伍少祺不得不倾身凑近一点,他拧着眉看了好半天,不太确定地说:「阿冰?是你吗?」
「终于认出来了?」阿冰又往前走几步,昏黄的灯光斜斜打在他半张脸上,嘴角歪歪地叼根烟,要掉不掉,他朝伍少祺喷了满脸烟,笑说:「看看我们多久没见面了。」
伍少祺被浓烟呛红了眼,咳了几声才笑说:「大半夜的你躲那儿吓人啊?这个点儿你不是应该在Mars上班吗?」
阿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向前揽了伍少祺的肩,豪迈地说:「这么久没见,咱们兄弟俩去喝一杯。」
天晓得伍少祺有多想念家里那张床,恨不得瞬间移动回家,澡也不想洗就跳上床。而且他还记得之前因为卖.粉的事情与阿冰不欢而散,还遭受一顿胖揍,现在虽然事情过去了,他也不放在心上,但到底也没打算继续做这个朋友。
伍少祺犹豫一会儿,正想开口拒绝,却被阿冰抢先:「当初你在Mars整天喊我冰哥冰哥的,缺钱了迟到了被欺负了都是我罩你,结果离职之后你竟然一次也没回来跟大伙儿聚聚,好不容易我找来了,你可不能不给个面子。」
话说至此,伍少祺也不好拒绝,撇去最后那挡事不说,在Mars工作时真的都是阿冰在罩他,一起吃顿饭,交个朋友总比结个仇人好。
「那好,我们去学校后面的小吃街,吃点什么聊聊天。」伍少祺熟门熟路地带路,把几个冲上喉头的呵欠原路吞回去,随意问道:「你今天怎么有空来?」
阿冰狠狠地吸口烟又将它狠狠吐出来,低着头,半晌才回答四个字:「说来话长。」
学校附近都是些学生取向便宜随意的小吃店,伍少祺一摊摊指过去,这个是吃甜品那个是蒸饺再后面的是吃煎饼果子,最后阿冰选了一家吃卤rou饭的摊子。
「没想到你会选这么朴实的东西吃,我记得你以前都吃些时髦玩意儿,墨西哥卷饼啥的。」伍少祺笑说:「不过这家的卤rou好吃,是切丁的不是碎的,卤汁咸中带甜,靠,讲的我都饿了。」
阿冰看着店里头挂着用油性漆料随意写上的菜单,除了卤rou饭还切了好些小菜,又叫了啤酒,拿了两个玻璃杯过来,伍少祺用手挡了一下,笑说:「我不喝,喝了待会坐公交车会睡过站,这个点儿你叫这么多东西,吃的完吗?」
伍少祺不喝酒似乎没影响到阿冰的兴致,他连倒两杯都是一口饮尽,立马又添了第三杯,他盯着杯缘溢出来的汽泡,闷声说:「Mars被勒令歇业了。闹挺大的,之前新闻有播报。」
「啊?」伍少祺愣了愣:「怎么会?」
Mars的老板显哥算是黑白两道都有门路的人,干这行好几十年,名声跟利益都丰收,若是道上帮派间有什么纷争,他出面讲个几句话,人家都得卖他面子,Mars稳固了这些年,站在业界龙头的位置,不是能够轻易被撼动的。
「还能是怎样,就黑吃黑,」阿冰讲得很平淡,但腮边的咬肌都努了起来带股狠劲:「赚了太多年又位居高位,气焰太旺树大招风,其他酒吧眼红万分忍无可忍,找了警.察高层的门路,三天两头来搞你,今天查消防设备明天查厨房卫生。」
「这样能搞倒显哥?」伍少祺才不相信。
「当然不能,消防没过卫生不好都是花钱就能解决的事儿,只有跟粉搞上的,没法儿解决。」餐点还没上来,阿冰一杯又一杯地往肚子灌酒,伍少祺劝他别喝这么快,他只摆了摆手继续说:「总之就是他们设了局,找的还是显哥的拜把兄弟做钓饵,那可是显哥从十五岁就在关公前饮血起誓的兄弟,能不栽吗?搞到几乎让条子人赃俱获,显哥可好,转眼逃到国外去,留咱们在这里过暗无天日的生活。」
伍少祺嘴巴上义愤填膺地跟着骂了几句,心里却想说好在早点离开那贼窝,要不然也是个炮灰跟着陪葬了。他垂头喝热茶,眼睛却飘过杯缘扫了阿冰几眼,刚在幽暗的街角没注意,阿冰老了好多,以往站在镜子前Jing雕细琢个把小时的发型,现在松跨随意地垂着,印堂发黑双眼无神,看来日子过的并不好。
小摊子的老板动作麻利,不消几分钟就摆好满桌饭菜,在乍暖还寒的夜晚蹲在街口吃上一碗冒着热烟的卤rou饭,还真是结束一天最幸福的方法。
他们低头猛扒混着脆瓜的卤rou饭,伍少祺以训练完的状态光速秒杀一碗饭,抬起头,惊奇的发现阿冰不但吃完饭还几乎扫光桌上的菜。
「…要不要再点些什么?」伍少祺问。
「不用,」阿冰举起空酒瓶跟店家喊再来一瓶,酒气上了脸,他懒懒地掀起眼皮打量一下伍少祺,说:「你小子混的不错?我有天经过一家店,外面挂了你的海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