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赵儿睡得不沉,在侯二进门的同时睁眼,招手要东西。徒手撕开牛皮袋封条后,数了两张纸抽出来,随即将袋子扔回去:“烧掉。”
侯二茫然捏着袋子:“又不要了?”
“牵制严宏谦,拿两张纸示人就够了,他找不到全部文件,不敢反水。”赵儿淡淡道,“就让他一辈子找不到。”
侯二还觉得可惜:“也不用烧了吧,万一有用呢?”
“汉六能偷来,他就不会偷去么?”赵儿合上眼,“不过牛皮袋别烧,找个地方藏起来,里面放张纸,画个王八。”
床上呼吸渐平稳,侯二驻足片刻,从床头摸了盒火柴,攥着牛皮袋出去了。
第二日,赵儿又前往销金窟,汉老六半上午醒了一阵,舌头动弹不得,灌了半碗粥,又昏睡过去。
伙计见这俩头儿都顶着一张花猫般的脸,委婉道:“您二位这是……一块儿摔了?”
赵儿坦然:“没有,被打的。做这个营生,挨打不正常吗?”
伙计连连点头:“那是,正常,正常。”
过了晌午,赵儿支走伙计买饭,开始接手怀钧集团的后续规划。不多时,伙计带了一份火烧回来,赵儿吸着橘子汽水,坐到传真机旁边,机器咔咔咔工作,她安安静静地等待,像在听一场音乐会。
汉老六迷迷瞪瞪又醒了,睁眼看见赵儿正翻动桌上的黑皮文件夹,鼓鼓囊囊地喊着什么,赵儿移开报表,瞥了他一眼:“老哥先睡着吧,这些东西,我自作主张了。”
“你……你人是鬼……”
“放心,是人,热着呢。”
“你知道……知道多少……”
赵儿一哂,她知道的是多,但杀人灭口,还要看八字。
三四月的宾云进入雨季,空气里shi濛濛的,侯二撑着伞,赵儿被完全笼罩在下方:“赵怀赫到骏台了?”
“就住在来伊饭店。”
沉默一会,从侯二的角度只看见她后颈处椎骨略微凸起。
“你知道仓库哪里有‘茉莉花’,全部取出来,一共五公斤。”赵儿吐字清晰,“打晕赵怀赫的司机,人带走,茉莉花放入后备箱的皮垫下。”
“没问题。”侯二蹙眉,“时间呢?”
“廿九,确认他在车内,余诚滨的人两分钟后到,你把出入口截了。”
侯二不再问了,考虑到他的理解力,赵儿办事的容错率一向很高,足以让他自由发挥。雨丝缠缠绵绵飘下,她忽然又开口:“这是你第一次拉不相干的人下水,是吧。”
“你有理由就行了。”
“他不吸毒,不碰赌,是宣义的纳税大户,跟宾云的糜烂扯不上关系。”
赵儿扭头,语气很轻,却如铁坚定。
“但他绝不无辜。”
傍晚避开街上几个耳目,赵儿独自去找王斤,侯二把伞留给她,她摆摆手拒了。
赵儿将王斤安置在洗头廊后院的作坊里,给人喂鸭子,见到他的时候,这位警局新秀已被鸭子糟蹋得不成人样,两条裤腿上全是翻飞的鸭毛,袖口还有几粒臭烘烘的鸭屎。
王斤尴尬地搓着袖子:“也没坐的地方……”
“不坐了,有消息给你。”
余哥即将押一批货,因为汣爷的事,没让赵儿插手。但这瞒不过她,到手后第一时间将几个地点与对应时间写给王斤:“带去市局!秘密上报局长,不要带给派你来的那个人,分局谁都不要信。再重复一遍,不要信沿途中任何人。”
王斤结巴:“为什么?”
“不是我狂妄,你这样的资质,被派来就是送死,谁提议批准你来的,谁嫌疑最大。”
王斤接的手都在颤抖:“你呢?你跟我一起走!”
赵儿竟然笑了:“我等你们来接我。”
廿九的天不大好,月亮起毛边,晕开在苍青的天上。
来伊饭店负一层车库西南角,侯二无声伏在方向盘上,借指示灯的微光盯着八号车位的黑色轿车。
不知过了多久,有脚步声传来,指示灯映出一个男人的轮廓。侯二稍微直起身子,注视他走近那辆省号为“宣A”的车。
男人甩手敲了敲窗玻璃,隔了片刻,凑近车窗朝里看,发现司机不在里面,背影有一瞬间的僵直。
侯二转头,瞟了一眼副驾上手脚和嘴都绑满胶布的司机,迷药效果没过,静如死狗。
随即男人低骂了一句,拉了拉车门,竟能拉动,钥匙也没拔,他刚坐进去,远处引擎的轰鸣声渐近。
从出入口突然驶来两辆风尘仆仆的车,远光灯将地下车库映得明亮,同时,侯二发动引擎,倒挡,车身咆哮着往前扑,随即他狂打方向盘,伸脚急刹,一个漂移横在出入口处,他开的是饭店运送海鲜的中卡,体积巨大,趁势截断唯一的通道。
这个变故惊吓住一干人,从后视镜望去,后来的两辆车暴躁地刹住,车门弹开,如鱼张开了鳞,随即几个衣服塞得鼓囊囊的人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