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论如何, 这些年来老七在太太身上,实是学到了太多, 现下太太既这么说,我倒确想知道,以太太的身份, 又该如何去面对眼前的困境,难道也会和二哥一样, 选择在牢狱里苦度残生吗?”
何意如见他走到自己身前,苍白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极为慈爱的笑容。
她素来端庄淑德,无论衣饰还是做派, 都是一丝不苟, 因此这工夫, 她便坐直了身体, 一只手慢慢伸在发髻上, 似是在整理微有些散乱的头发。
听到钟信问自己的话,她慢慢摇了摇头,正在微笑的眉宇间却忽然闪出一丝极痛苦的神情,另一只手下意识便捂住了腹部。
“老七,你可知道,其实在某种意义上,你和我,才应该算是真正的一路人。我这辈子虽然生了三个孩子,可惜一个Yin鹜,一个呆直,一个又鲁莽愚蠢,竟没有一个人像我的性子。反而是你这个疯婆子生的孽种,倒真有七八分像我的为人,既隐而不露,又锲而不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对自己确认了的对手,不管用多长的时间和什么办法,总要除之而后快,老七,你说我这话可说的对吗?”
钟信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竟点了点头。
“太太说的不错,某种意义上,老七确是如你所说,睚眦必报,有仇必血,只不过,老七大约和太太还是有些不同,我害的防的,都是先下手伤害我的人,却不会像太太这样,只要觉得有谁妨碍或阻止了你,便会不顾一切,除之而后快。”
何意如将右手从发髻上放下来,压在左手之上。
很显然,她此时的小腹似乎极为难受,整个人都已在椅子中颤栗起来,更有无数的细汗,在额头上滚落。
“老七,你方才问我要如何面对眼前的困境,其实这种问题,你又何需相问,因为你和我明明便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同一类人,要死,也只能死在自己手上!没错,方才那颗药丸,便是我随身携带的巨毒之物,我既然吃下它,便是已经做出了我最后的选择。老七,我此生最抱恨的,就是当年心慈手软,见你烧伤后的惨状,便终是饶过了你,让你在我身边为奴,长大,终至于养虎为患,倒害了我自己。所以现在,还是再给咱们娘俩一个机会,就是死,你也陪我一同去罢!”
她幽幽地说着这些话语,两只手按在小腹上,整个人倒像是瘫软成了烂泥一般。
可是谁知道这话说到最后的光景,明明萎顿在椅子中的半百妇人,却像是忽然间暴起的母豹子一般,手上握着从发髻中抽出来的一把细细的锥刀,猛地向身前钟信的心脏处刺去。
这一下简直便像是电光石火,厅中的众人除了一直死死盯着何意如的秦淮外,都完全没有留意。
秦淮只吓得大叫一声,身子便像离弦的箭般,朝二人冲去。
只是在他刚刚冲到钟信身后,却见钟信身子向侧面猛地转过身,避开了何意如这雷霆般的一击,继而伸出脚一横一勾,便把已失去重心的何意如结结实实地绊倒在地上。
何意如眼见钟信离自己近在咫尺,虽然腹内的毒药发作,已是疼如刀绞,却还在故意伪饰,一边低低絮语,吸引钟信的注意,一边竭了自己最后的一口气力,想要一击即中,让那锥尖上巨毒的毒药,进入钟信的心脏,在自己上路的时候,让他给自己陪葬。
只可惜她虽然机关算尽,却不知钟信这许多年来对她的防范,可以说已经到了骨子里。从她服药开始,再到她在发髻中拔取毒锥,准备暴起伤人,都没能逃过钟信的眼睛,所以她这偷袭的动作看似突然,在钟信眼中,却早已经尽在掌握了。
何意如趴倒在地上,手里的锥刀一阵乱舞乱动,却终还是慢慢落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厅中的众人眼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幕,一时间无不面面相觑,瞠目结舌。想不到钟家最高的掌权人,便在自己的面前,亲手服下了毒药不说,还要在临死前,拉老七去垫背,只不过到了最后,终还是放棋差一着,没能敌过钟信的算计。
这厅中静肃半晌后,倒是莫婉贞第一个站起了身来。
“大家方才这许多双眼睛也都看到了,大姐先是自行吞下了毒药,复又想刺杀七爷,想来自然是她那些污秽的丑事与罪行,被七爷揭穿的缘故。大家既看在眼里,日后在官差面前,可自然是要给七爷做证的,都晓得了吗!”
三太太见表姐这工夫竟第一个站起来,一边坐实太太的过错,一边已经分明在向钟信靠拢。她姐妹向来同心,眼下见本对钟信深为憎恶的二姐都改了口风,自己家钟智的死因又是被老七给揭开,更哪有不转立场的道理,忙也站起身道:
“二姐说得极是,咱们这些人在这里,看到的便如二姐所说,自然是要为老七做证实的。而且我还有几句话,倒也是些肺腑之言,这会子,便也说与大家。”
她从何意如的尸身前绕过,脸上满是鄙夷的神色,待走到钟信身边,才站了身子,朝众人道:
“钟家今年流年不利,时值今日,这仁义礼智信五个钟家的男子,倒死了二个,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