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也是最近才有的。来了这边的第一天,看到你半夜爬起来找水喝,睡前却不记得留热水,就喝口凉的。所以拿保温杯给你留点热水。”
“你说我爱拍照片,这个真的是很早以前就有的习惯,从我小时候就开始了。你记不记得在老宅里,我书房放着八个相,最早的傻瓜相,最开始能对焦的柯尼卡,数码摄录,单反,全画幅……一路跟着年代换过来。光是这两年存下的照片就有几万张,还不算平时给学生拍画,做展览图。”
爱拍照也是我个人的习惯。
他解释得有点着急,并不明显,只是语速稍稍有点快,归念听出来了。
她嘴角一点一点翘起来:“那你以后多拍拍我,我比路边的狗尾巴花儿好看多了。”
陈安致笑出声:“好。”
他把她哄笑了,才开始说正经的。
“我只是想说,我做好跟你在一起的准备了,就不会把以前的习惯带过来,专门扎你心。”
“你喜欢的,我一点一点去尝试,去学,比如滑雪,比如夜里散步逛街,比如去vr馆疯玩,你想体验的事,我都愿意去做。去年这会儿的时候见你在朋友圈发了蹦极的照片,说今年还要去,我就当舍命陪你了。”
“你以前嫌我闷,从来不表达,我也在改;你怕我老,我就勤快健身,尽量保持心态年轻,还能陪你玩很多年……还有你爸妈,我知道他们会有很多很多的顾虑,这些我也能一点一点克服,再难也没关系。”
“这些都是我可以努力的。”
“唯独感情这件事……”
陈安致有点说不下去。人至年,没法平静地袒露心所想,很多事无须说破,彼此之间就都心知肚明的。他也从来没有跟人说心里话的习惯
,越亲密的关系,反倒越难开口。
已经入了夏,归念的却是凉的,她气血不好,一到晚上就这样。陈安致拢在自己掌心里,垂下眼睛,继续说。
“唯独感情这件事,不是扫垃圾,并不是你来了,以前我经历过的那些事就能被完完整整地扫出去,像没存在过一样。”
“十年了,我已经很少想起她,很少。她的忌日是哪一天我都要记不清了,今天清明节去摆了一束花……如果你介意,我以后也可以不去探望裴家父母,甚至是媛媛,我们不再见面也没有关系。”
陈安致一点点红了眼睛,说不下去了。拿对上一任的薄情来印证自己现在的深情,是件太无耻的事,两边都轻薄了。
可他舍不得念念委屈,偏偏她介意的就是这些,他越是语焉不详,她越会多想。
“让你不高兴的事,能改的我都会改。但是我的年纪,还有以前的情感经历……我知道你心结在这里。”
“可这两样,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他亲亲她嘴角,“我也委屈的。”
这话一出,归念心一下子软得不像样。
外人眼温尔雅的陈老师,年轻时也生着一根反骨,背着家人去学画画,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他这么这么好,可岁月总是薄待他,先是妻子去世,然后是父亲猝死。母亲沉迷慈善,一年百六十五天有百六十天都住在福利院里。
那些年,没人给过他什么力量。
在归念的记忆里,他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小时候在她眼里天大的事,他都能轻轻松松地解决好,这也会,那也会,从来没有失败过,也从来没有听他提起一件事的时候,会说“我真的没办法了”。
更别说是这样子的——“我也委屈”。
外人眼里的大艺术家,国家的油画宣传大使,身价每年镀一层金,这些年有多少年轻姑娘前仆后继地想要嫁给她,归念不用想也知道。
他能活得光鲜体面,也有足够的人格魅力,去吸引优秀的姑娘,谈一场很好的、很正能量的爱情。
他要不是真的爱她,何苦跑来她这儿受委屈,跟她一个焦虑症,病人,前前后后折腾好几年。
陈安致不知她所想,看归念呆呆的,眼里却有shi气漫上来,心拧得更厉害。
“如果你介意,如果我们感情一亲密就会走到这个死局里,像当初一样……”
归念飘远的思绪被扯回来,恶狠狠瞪着他:“我介意就怎么?你就又要跟我分?!”
当初就是这个样子。她跟他在一起的那两个月里,有半个月都是在吵,她单方面的吵。吵架的根源再简单不过,是因为他在日历上标了一个红圈。
标在二月初,是裴颖的忌日。
那时的归念没这么收敛,刚刚在一起谈恋爱,离得近了,看到他越来越多的好,正是最甜的时候。这日历上的红圈无异于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来。
那年的忌日,他最终也没有去。一遍遍的道歉,哄她,就好像真的是他错了一样。
归念宁愿他真的跟自己吵,宁愿他骂她两句,说“你怎么这么不懂事”,都不愿意听他道歉。
说来可笑,她喜欢的是这个年纪的老男人,也清清楚楚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