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字切齿而出。王鸩双目赤红,竟还是笑着:“他将我锦衣玉食的养了几日,然后,便想将我,当做禁脔使用。”
“阿曲,你觉得可笑么?”王鸩讥笑:“身为帝王,却想对他十二岁的外甥下手。表面上风光无限端正威严,实际上,却是个肮脏无耻的衣冠禽兽……”
曲寒魄额间青筋猛跳,咬牙切齿:“狗皇帝……”
王鸩揉了揉她紧皱的眉心,遂而轻描淡写:“我折腾不止,被蛮力控制了,便咬舌自尽,被卸了下颌、涂了伤药救回来,便啐了他一口,竭斯底里的折腾,狠狠骂他。萧楚琙终于发怒了,却也未将我杀了,留了我一条命在。”
怀中人神色微异,不是伤感,似无恨意,只是轻描淡写,甚至还有些诡谲笑意。
“阿曲你知道么?狗皇帝赐了我黥刑。你知道什么是黥刑么?用刀子在人身上刻凿成字,然后再拿墨汁涂了伤痕,字迹永不褪色……”王鸩笑了,笑出了泪花:“你知道么阿曲,萧楚琙说,我一日不从,便在我身上加刻一次……我在皇宫待了三月,阿曲,我浑身上下都被刻了字涂了墨,从头到脚,体无完肤……”
小萧禛被宫人扒光了衣服抓住手脚,一日一日用尖锥利刃在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刻上污秽字眼,涂上漆黑墨汁。小萧禛疯狂地挣扎竭斯底里地哭喊,可奈何不了一群宫人的力气。血、墨、痛、辱,都纠缠在一起,深深地刻入了他的骨髓之中,再从骨髓之中渗出仇恨的血来。
九十次。整整九十次黥刑。
曲寒魄心口像是被死命攥住了扼紧了,血浆都要迸溅出来,再也听不下去,倾身吻住王鸩那冰凉柔软的唇。
王鸩蓦地迎上去,与曲寒魄滚烫的唇舌一同交缠含吮,抵死缠绵。泪水再也抑制不住。
十年前撕心裂肺的哭喊、痛吟,遍体鳞伤的疯癫、耻辱,尽数被今夜的吻化解。
两人吻了许久,才分开。
“后来,狗皇帝见我变得丑陋不堪,便也让我饮鸩而死。幸而萧钟稷安排的宫人让我假死,我才被我的生父爹爹带出了宫。在乱葬岗之时,我和爹爹受了一群黑衣人围追堵截,爹爹为了救我……乱剑穿身……”
“后来便被楠枫楼的人救下,去了楠枫楼。在那儿,也自然是靠着容貌取悦男子。我一身皮相已要不得,楠枫楼的楼主便为我换了张皮相……”
王鸩依旧不咸不淡地讲着,曲寒魄却心知,这换个皮相在人间绝非易事,也绝非好事。她抚去他脸上的泪:“在人间,如何换皮?”
虽说诸多往事,王鸩都挺过来了,可提及“换皮”,王鸩却还是瑟瑟发抖:“……阿曲,快十年了,我现在想起来竟还是有些怕……可我之前偶尔忆起,都没有怕过……是不是你在我身边,我变得怯懦了……”
曲寒魄揉揉他的腰,柔声安抚:“阿鸩,在我面前,你无需那样事事都扛着挺着。你我是爱侣,未来我也想娶……咳,你我之间,彼此依靠。若我有一日也伤心了胆怯了,也得靠你鼓励我帮扶我呢。”
王鸩有些面热,玩味道:“阿曲想要……娶我啊?”
重点倒是抓得正准。
曲寒魄清清嗓子,揉了揉鼻梁骨:“嗯?你说什么?”
王鸩轻笑出声,明眸皓齿甚是好看:“人间未曾听闻,蛇妖里,女子要娶男子吗?我倒是无所谓,毕竟我现在孑然一身,日后全靠阿曲养着。”
曲寒魄也笑了:“我在你府上赖了这许多日,是阿鸩养着我。”
曲寒魄宽慰加上玩笑,王鸩心中安定了些,伸了腿,有一下没一下蹭着曲寒魄:“换皮是门邪术,胜算不大。先用一种特殊的酸将身上的伤痕腐蚀殆尽,紧接着用生肌的神药涂了伤处,一月便能长出新肉来。我身上瘢痕甚多,换肤便也换了整一年。”
曲寒魄这才明白,在塞北征战五年的王鸩为何皮肤如此白皙柔嫩。想来一是在鬼面军里成日戴着面具护手不经风沙,二来也是这皮肤新生。
她不知道的是,王鸩新生的皮肤一经塞北的日晒风吹便会红肿不堪。他从军伊始便被萧钟稷安排进了魍魉营,就是为了在从军的五年间,能够在外戴鬼面、护手,将自己全副武装护住新肤。
曲寒魄抚过他的脸庞,肌肤柔如凝脂:“肯定很疼……如若我早日遇见阿鸩,阿鸩便没这么难受了。又或者阿鸩是蛇族,蜕皮便没这么九死一生了……不过绷着身子蜕皮也挺别扭的。”
王鸩微微一颤,浅笑:“那时的阿曲未必能看得上我呢。在那换肤的一年间我也被楠枫楼调教着。有时候我不听话,便被灌了淫毒,用一些不入流的物事来调教。不过他们想把我的身价抬高,便也没强迫我去接客。”
“再然后,便是我十五岁时,男花魁之名传遍帝都,楠枫楼高价拍卖我初夜。贤王萧钟稷重金买下我,将我接回了府中。”王鸩淡然自若地叙述,又是玩笑道:“想来阿曲可真是占了好大便宜,不费一分一毫得了‘花魁’初夜,还得了他芳心。阿曲得不得意?”
二人交心,王鸩不再患得患失。往事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