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不入流的演员,何景梧带着她,渐入佳境。
校庆晚会,全家人都来学校看余应晚表演节目。
舞台布置的很华丽,红花绿草,夕阳霞光,不能免俗。
金枝玉叶的塑料感在灯光的映衬下竟有几分贵气,像撒了金油,从里假到外,假得明晃晃,就成了真的梦境。
《傲慢与偏见》的结尾,达西先生在清晨的露水和阳光中,向伊丽莎白吐露心声被称为全剧的高光阶段。
沉郁然饰演的达西,傲慢,矜贵,无理。看人时,下巴扬起,眼眸清冷。
他深情款款的念着台词,舌头在口腔中灵活的画着圈,卷舌音是标准的美音腔调,不适合英剧,但听上去轻佻又浪漫。
余应晚看得有些入神。
倒不是那些腻人的台词,也不是浮夸扮相,而是他在说话时性感的嗓音,像极了何景梧。
台上灯光昏暗,妆容浮夸,衣香鬓影,看不清表情,只能听见声音,达西态度分明傲慢,可声音迷人。
多少次,何景梧就是这样,在昏暗的客厅中,将她压在墙上,弄她,态度轻慢,嘴里偏要说着那些戏谑而又不正经的话。
技巧性的演员惯会用声音演戏,揉着沙哑的嗓,就是一幕情深。
那时候,她被弄得神志不清,忘了看他的眼睛。
在舞台上,沉郁然的眼眸倒是清晰,眉目清澈,弯唇浅笑。
他说,i never wish to be parted from you from this day on.
一切都按照剧本进行,作为女主角的余应晚感动的抱住沉郁然,台下黑压压的一片,响起稀疏的掌声。
后台,余霭霞捧着一束花,晚晚,你的表现真棒。
余应晚怔愣的捧过百合,清香撞了满怀,谢谢妈妈。
后面发挥的很好,前面的肢体有些僵硬,是不是爸爸妈妈来,所以让你紧张了?
余霭霞将她拉倒椅子上坐下,一面替她卸妆,一面温柔的询问。
她这才想起来,余霭霞年轻的时候是舞蹈演员,舞台经验十分丰富,自己的举动怕是逃不过她的眼睛。
那何景梧呢?
余应晚下意识的看向门口。
没有人。
今天我们在杏楼订了一间包厢,算是给你庆功,你爸爸和哥哥已经先过去了。余霭霞替她收拾好衣服,你要是准备好了,我们也过去。
好。余应晚点头。
两人刚出门,便与等在门口的沉郁然打了照面。
他已换下繁琐的戏服,重新穿上白衬衫,牛仔裤,斜靠着墙壁,正低头玩手机。
余霭霞会意,朝着余应晚点头,晚晚,我去外面等你。
沉郁然收了手机,将手中的袋子递到余应晚面前,喏,给你的礼物。
余应晚没有去接。
这些天,她总是收到他的礼物,以各种各样的借口,玫瑰花太热情,那就换成郁金香,白皙圣洁,说是友情也不为过;巧克力太甜,那就换成热可可,在寒冷的冬天,捧着还可以暖手。
总是些似是而非的举动,迂回往复之间,分寸把握得刚刚好。
她玩不来这些暧昧的游戏,索性干脆而生硬的拒绝,对不起,沉郁然,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知道。沉郁然回答的比她想象的要坦然,但你总会忘了他。
他将礼物送进她的手心,晚晚,不要有心里负担,这只是庆功的礼物。
言下之意,就是每个人都有。
余应晚看着走廊尽头,三三两两的女生路过,手上确实拿着同样的纸袋。
又是一个无法拒绝。
余应晚赶到包厢,里面只有何景梧。
他在办公,难得带了一副眼镜,电脑屏幕反射着蓝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眉骨清隽,眼眸低垂,灰蓝色的衬衫,领带松了半截,似乎有些烦躁。
一时间,余应晚不知该不该进去。
听见声音,何景梧抬头,顺势点了根烟,怎么不进来?
青雾缭绕,吞云吐雾间,他眉眼被烟雾所笼罩,渐渐看不真切。
他眯眼,又猛吸几口,接着起身推开玻璃窗,冷风灌了进来,吹得她瞬间清醒不少。
走到离他最远的那个位置,余应晚放下手中的纸袋,坐下。
一根烟完,何景梧替她和自己倒了杯热茶,茶香四溢,热腾腾水汽沾上她眼尾的肌肤,细微的烫瞬间沸到极点,又骤然冷却。
静默半晌,他问:你这是不准备跟我说话了?
不知道说什么。
余应晚诚实回答,转眼见桌上摆着些坚果,便伸手去拿,核桃壳不硬,但也没那么容易剥开,正好可以消磨时间。
何景梧也拿了个核桃来剥,学校的生活顺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