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岚的表情,对方一张张划看着他手机里血腥无比的现场照片,神色非常复杂,复杂到艾组长这个新手刑警都知道这里面有事儿。
“怎么死得这样惨……能有多大仇……干的不过都是讨好别人的活儿,为什么要这样……”徐岚将手机递还,闭上眼,抬头张嘴深呼吸了几次。
秘书接了个电话就再没回来,办公室里剩下岚总一个人发挥。
“那他当晚确实是去接活了?”
“可能吧。”岚总垂眸轻叹,“这一行虽然残酷,但不至于这样,又不是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至于吗?”轻风般的诘问扫进了心里,艾晓昉脑子里已彻底推翻了南都的嫌疑,像对面这种一点儿棱角都没有的男人,即便不小心搞死了,往哪儿一埋就是,至于剁碎了丢到闹市里来吗?
“艾组长,尸体到时候可以由我们公司出面认领吗?”
“看来你对他很了解啊。”
“是。”
经查,这个花名“小峰”的死者并没有家属还在世,父亲出车祸死了,母亲得癌症,花光家里所有积蓄,熬死了爹妈以后,也死了。爷爷奶奶他压根儿没见过,叔伯舅姨一概没有,孤零零一个人,因此走上了这条道。
因为是个男妓,加之受到徐岚温润气质的影响,艾大组长认为被害者结交仇家的可能性也不大,倒是吸毒的问题值得查下去,毒品买卖间产生的恶性事件是能达到这程度的。
“他体内并没有查出毒品残留。”
“这个我不懂,但你随便找个认识他的人问问,他有没有毒瘾,都知道。”
“现在法医推定的死因与性虐待有关,所以,那一晚的所有参与者名单,希望你能提供给我。”
徐岚垂眼看着桌上的茶杯,嘴角噙着微笑,却看着很苦,“我若是这么做了,我会怎么样?”
“你别无选择。”
“你明知道他离开的时候还活着。”
“那我也不可能对这样重要的线索置之不理。即便我不问,也会有其他警察来问。”
“我相信技术发展到今天,没有我的帮助,你们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获得这里面每一个人的联系方式和实名信息。”岚总咬了咬下嘴唇,“你究竟希望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他们是已知的与被害者最后接触的人,他们之中也可能有与被害者结仇继而雇凶杀人的人。而这些人,你是怎样帮他对接上的?是你们替他挑选的服务对象吧?所以,你应该是最了解这些人的人了。”
“他们只是在那方面有些过激的乐趣,但是他们都是富二代官二代,现场甚至还有医疗团队,会时刻提醒他们对方的身体情况是否有危险,他们并不是为了致人死命才聚集在一起玩乐的人。”
晓昉同志听完岚总一番话,脑子里竟一直回荡着一个完全问不出口的问题:你也参加过?
“咳,那行,你说说吸毒的事儿。”
“他吸毒有一段时间了,因为这个,他急需要钱,但也因为这个,我不能给他安排那些正经的客人,他毒瘾越来越大,发作越来越密集,根本熬不过一个完整的晚上。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吸上的,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搞毒品,南都绝对禁止沾毒,这点您大可以去查,我这边若是搞这个,便不会有这么多高干子弟来了。”
“那是不是你们这儿还有其他人带着他慢慢搞上的?”
“这儿人可不少,我之所以知道他,就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沾了毒的。其他人别说不会带他,都避着他。因为我这儿有明文规定,沾了毒就得走人。”岚总把着杯子缓缓说着,“可他是个孤家寡人,他若是离了我这儿,既不能洗洗干净回家去,也再不可能找着这种品级的场子。就在几天前,他下了决心说要去戒毒中心,我说你若是真戒得了,就还回我这儿来。”
艾晓昉觉得徐岚说话间总带有一股十分浓重的苦味,既不是因为言语内容,也不是因为声线语速,不由得细细观察,发现是他说话间那些微表情给人带来了这种感觉。当说到一些词,看到一些画面的时候,徐岚的微表情里透露出的深邃感受,让你觉得他对此是深有体会的。
“是什么驱使他下决定去戒毒?因为你要辞退他吗?”
“我没有说辞退他,我希望他去戒毒中心,但他坚决不肯,似乎在害怕什么。我虽然不沾这个,但别人的规矩我也知道一些,有时候如果你知道得太多,你是不能随便乱跑的,你要是去了戒毒所,你的家人朋友就会遭殃。如果你没有家人朋友……”徐岚顿了顿,喝口茶,“总之我不认为我的客户中有做得出这种事的人,我希望您能尽早破案,但我们这样的人身上,不太会有什么情杀,仇杀,没有那么重要,尤其是他。”
晓昉同志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一直在胡思乱想:这个男人不愧是南都镇场子的人;他一坐下一张嘴,就想听他一直说下去啊;南都不沾毒吗?这可太好了!你要是搞那个,也太幻灭了;没有那么重要?是吧……不是吧!被害者兴许不那么重要,你可就未必了。
“我今早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