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一根鞭挞他的皮鞭,他每多听一个字,呼吸都在发紧。
“我们依依性子倔,心气高,自尊心很强,是个宁为玉碎的性格,容易伤人伤己。如果你只是把她当妹妹纵容,nainai劝你尽早和她说清楚,别到最后难以收场。我就剩下这一个孙女了,她要是受伤,我也心疼。”
“nainai一开始没有挑破,没有劝你走,是想给你点时间,让你自己明白过来。阿宴,向宸的事情和你没关系,意外就是意外,你别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徐碧君缓缓向陈宴伸出手,在桌下拍了拍他的手背:“人活一世,难过的事儿多着呢,总不能一直把自己困在原地。人要学着跟自己和解,要学会宽宥自己。”
“……”
这样的话季芷也曾说过,都被陈宴视而不见,直接删除。
所有人都说周向宸出事只是意外,与他无关,可那些人都不是他,不能理解他的自责和焦灼。
他为人一向骄傲不羁,腰杆笔直,从不亏欠任何人,却偏偏亏欠了自己最好的兄弟。无数个难以入眠的夜晚,他都恨不得当初出事的人是他自己。
与自己和解,是一个艰难的、将自己打碎再重塑的过程。
他无法宽恕自己,更不愿意与自我和解。
他来南城,的确是为了赎罪,为了替周向宸照顾他最放心不下的妹妹,是自我惩罚,也是自我放逐。
可是,待在南城的时间越久,他就越是分不清,他究竟是在放逐,还是在沉沦,他对周家这对老小,究竟是偿还,还是索取。
……
盛夏的夜,钴蓝色的天空环抱大地,葡萄藤下,枝叶在晚风中沙沙作响,月色流到地面上,淌出一池温柔,徐碧君轻轻掰开陈宴紧握着手指。
他喉结艰涩轻动,抬手遮住了泛红的眼睛。
周向宸的生命止步在了22岁的那个冬天,他也把自我封存在了那个冬天。
他来到南城,见证了这一年的秋冬春夏,走近了周家的一老一小。
她们一个轻声劝慰他宽宥自己,另一个牵着他,拽着他走向春天。
让他在感觉到温暖的同时,也会觉得,是他偷走了周向宸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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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灰缸里半盒烟蒂,牧马人不知在江边停了多久。
陈宴掐灭最后一支烟,打开内外循环,又顺手把车窗降下一半来通风。
他驱车向周知意打工的麦当劳驶去。
十点五十五分,陈宴如常将车停在麦当劳门外五十米处的停车位上,从车上下来走进旁边的一家24小时便利店。
他买了包烟,又拿了瓶周知意常喝的酸nai,付款时,瞥见收银台边的关东煮,他心念一动,回忆着她常拿的那几样东西,买了杯关东煮。
周知意推开店门走出来时,陈宴正站在车旁边的一棵树下,树荫的Yin影将他笼罩在影影绰绰的光线中,却依然不减清俊。
男人肩宽腿长,身材挺拔厮称,正嚼着口香糖,低垂眼漫不经心地在看手机。
周知意一步跳到他面前:“阿宴!”
陈宴眉心微微一动,收起手机,抬眸向她看过来。
他把酸nai递过去,顺手帮她拉开车门,转身大步朝驾驶座走去。
车门关上,周知意这才发现副驾驶前面还放着满满一杯关东煮。
“给我买的?”她笑嘻嘻地捞出个福袋咬了口,等咽下去了发现陈宴把车掉了个头。
“不回家吗?”她问。
“带你去吃宵夜。”陈宴说。
周知意眨了眨眼睛,望向手里那杯尚有余温的关东煮,危机感犹如良心发现:“我不能再吃了,太晚了,再吃会胖的。”
“不胖。”
陈宴平稳开着车,没看她,晚风从窗隙里透出来,很安逸。
她掰下副驾驶前的镜子,凑过去捏了捏脸颊上的rou:“我比去年胖了五斤了。”
陈宴想起去年初来南城在派出所见到她时的场景,小姑娘又瘦又高,胳膊腿都细直,下巴颌削利,满脸的不羁倔强,一身混不吝的劲儿。
自尊心强,防范心又重,专捡难听的话说,像朵扎手的玫瑰。
而他,好像也好不到哪去。
养了一年,原来才把她给养胖了五斤,他失笑:“你还在长身体。”
“也对。”周知意被他说服,心安理得地点点头,等把一整个福袋咽下去,又瞬间清醒过来:“我不能再长了啊,我去年就已经超过1米7了,女孩子长得太高就不可爱了。”
“你喜欢可爱?”陈宴偏眸看她,微微意外。
“也没有。”周知意捏着竹签,语气认真:“在男朋友面前还是要偶尔可爱一下的。胖丁说,性感在可爱面前一文不值。”
陈宴嗤笑了声:“他骗你的。”
“哦——”周知意迅速从他这句话中提取到重点:“原来你喜欢性感的啊。”
她微微向他凑近,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