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的录取通知书到了,邮政局的大叔亲自送来的,撕开蓝白色的外壳,里面是红艳艳的,上面写着s大的全称,这是一所很好的大学。
于是整个村的人都沉浸在村里终于出了大学生的兴奋中,鞭炮锣鼓响了一整天,流水席也摆了三天。
沈家村是大山深处的一个小村庄,闭塞不发达,教育条件也不好,再加上村里的小孩儿也不怎么会读书,导致直到今天才出了沈幼一个大学生。
支教的老师说了,人只有多读书走出大山,才会有出息,才能够给家乡带来改变。
于是大家都盼望着自己家的小孩儿能好好学习,考个大学,但是沈家村穷,留不住老师,也留不住学生,沈幼同龄的有二十多个,只有她一个人坚持到了高考。
酒席吃完了,村里的妇女开始帮着收拾碗筷,邻居大姨抓了把瓜子,边磕边说:“大英子,你以后有福了!”
大英子是沈冰的母亲,也是沈幼的婆婆。
小学的时候沈幼和沈冰一起上一年级,学校条件不好,窗户破了一直没有人修,一到下雨天就会又飘雨又吹风进来,雨水进了教室,蔓延出一片泥水。
他们没有办法,只能在老师的带领下将报纸贴满窗户,但这个办法只能挡小雨,一到大雨,报纸便会被风雨毫不留情地刮破。
那天是夏天,去上学的时候天都是晴朗朗的,但数学课刚上到一半,天Yin沉下来,还不等他们把唯一的窗户关好,暴雨夹着狂风便来了。
沈幼正好坐在那扇窗户底下,于是踮高了脚要去关窗,可是风吹的声音好似鬼叫一般,她不敢。坐在中间的沈冰见了,主动地换了位置,去帮她。
谁也没料到,风会这么大,啪的一声,整块玻璃磕碎了,玻璃渣掉了沈冰满头。
沈幼哇的一声哭了。
沈冰当天便被送去了镇上的医院,一个礼拜都没有出现在班上。
沈幼也请假了好几天,她是看着玻璃砸到沈冰头上的,惨烈的场景吓坏了她,回家便发了烧。
等到她高烧退下去的时候,沈冰一家也从镇上回来了,人没有大事,只是脸上被划的一道深口子将留下永远的疤。
村里的人都探了病,前脚出了沈冰家的门,后脚边在村头的大树下嚼舌头。
“沈冰这下子没用了,我都看了,脸上这么长的一道口子。”她右手食指和拇指使劲拉开,比给大家看。
“哎哟,这么长的口子,怕不是破相了。”又一个人用自己的手量了量,接着在自己脸上比划。
“要是丫头还好些,破了相也能嫁出去,这沈冰可是个小子啊,破了相,以后哪个丫头肯嫁。”
“说的是……”最开始说的那个人又接着说,“也是他倒霉,我听我家俊俊说,窗户底下的位子是幼子妈家丫头的,出事那天两人换了位置,是替那丫头挡了灾。”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将整件事都说了一遍,得知前因后果不免都为沈冰惋惜。
外人尚且如此,沈冰他妈更是心痛,暗地里不知和沈冰他爸嚼了多少次:“你说我们小冰做什么不好,硬要去关那扇窗户,又不是他的位置,做什么好人呀,这下好了,花钱事小,脸上留疤事大。”
沈冰他爸沈老四深吸了一口烟,接着缓缓吐出一圈烟雾:“这不孩子还小,说不定大了疤就没了。”
“你说的轻巧,那么深的口子,医生都说疤留定了,这以后可怎么娶媳妇啊?”大英子口气冲冲,右手手背连连拍到左手手心上,啪啪作响。
沈老四略抬眼皮觑了一眼自家媳妇儿,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们小冰是替老五家丫头挡的灾,他家要是有良心,就该把那丫头说给我们小冰。”
大英子听了这话,眼睛顿时亮了,她一拍大腿,在脑海里算了算,觉得这件事自家不亏,于是转忧为喜。
两口子商量了一下,第二天就拎了箱牛nai,包了个红包往沈幼家。
一见面先是问了问沈幼的烧,接着便开门见山的说了他们的打算。
沈家村穷,男孩子娶个媳妇不容易,如今沈冰破了相更是难上加难。
沈老五闷了一口酒,他和沈老四都是一个村的,往上数几代说不准还是亲兄弟,不能闹得太难看。这事是他们家不占理,再说除了沈幼他还有两个丫头,给沈冰他们家一个也不成大问题,于是也没和沈幼她妈商量,自作主张答应了这门亲事。
在山里,这种事常见的很。
自此,沈幼有两个家,一个是娘家,一个是婆家。
沈冰本就不是块读书的料,有了小媳妇更是没了心思读书,整天想着怎么哄人开心。
沈幼见不得他这样子,压着人读书写字,倒也学了不少。只是进了青春期后,沈冰开始变得叛逆,不再服她的管教,好似一匹脱了僵的马,整日逃课打架,成绩一落千丈,早早的辍了学去镇上做事。
大英子心里正开心呢,听见邻居的话,笑着在围裙上抹了抹手:“还要读几年的书呢,哪里就有福气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