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冬正骑着马伴在马车旁,寒风凛凛割过她面庞,冻得她小脸皱成一团,吹散了一上午的瞌睡。
待会要给娘子准备午食了,不知是吃葱醋鸡还是西江料,是吃暖寒花酿驴蒸还是卯羮呢……
要不还是吃简单的吧,毕竟在路上条件不太好…
“砰!”
“啊!”旁边突然一声响,把天冬激得浑身一颤,她还来不及环顾四周找到那罪魁祸首,身下马不知是被声响吓得还是她动作幅度太大,也受惊了似的蹬腿颠起来,晃得她直要掉下马来。
她一紧张慌忙要拽马,双手向一个方向抱去,却半路改了道扯住缰绳。
只因她突然发现,她在半梦半醒之间爬上居然的是匹不认识的大黑马……
自小就在郡主身边服侍,郡主出门近旁的几匹马她不说个个熟悉,也都是认识的。
好险好险,她真是差点就揪到鬃毛了!
“天冬!”
越九焦急打马在另一旁,马车刚好将她和天冬隔开,天冬不识得那匹马,她却是知道的。
那黑马桀骜不驯最是野性,平日向来只服一人管教,正是宗臣的坐骑,忽雷。
天冬慌乱间也不知该怎么止住马颠,只能紧固着自己别掉下去,她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脑子里乱糟糟一片。
要是就这样被马甩飞倒在乱蹄之下,可不是把云州马监——自家娘子的脸给丢尽了吗……
连马都骑不好,她真是无言面对云中父老啊…!
她急的眼泪汪汪,突觉身子被什么撞的一空好似飞了起来,身旁了无所依,她觉着她一定是被甩飞了。
——娘子…我来世一定好好学马术…
悬空的那一刻她如是想,泪珠子在空中划过完美的弧线。
却猛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啊…越九…”天冬满脸泪痕,睁眼发现搂住自己的居然是越九,她怔怔得看着头上一脸紧张表情的越九,感觉心砰砰直跳。
越九眼含担忧得盯了她一瞬,抬头向旁看去。
宗臣已坐上那匹忽雷。
原是那千钧一发之际,他从马车上跃来,一把拽住缰绳,将天冬向匆忙赶来的越九那处抛去后翻身上马,俯首紧贴于忽雷脖颈,一袭黑衣仿佛与烈烈黑马融为一体。
他一手轻拂着忽雷浓密飘逸的鬃毛,另一手从腰间提起酒袋,酒从口边如泉而下,涌入他喉头,滚过随着吞咽上下突起的喉结,他又将那酒袋剩下的酒尽数浇淋在马额上。
那忽雷响鼻如闷雷,发出一阵畅快低嘶,用长而肥厚的舌头将从额滚下的酒水全部搜刮殆尽,不过片刻,烈马便温顺止息下来,昂首挺胸踏着安静平缓的步伐。
待若木后知后觉般披上裘衣探出身来看时,只瞧见那男人余下一个坚毅挺拔的背影,与胯下黑马融为一体,却落荒而逃似的迅速远去消匿在兵马中。
她眼珠一转,注意到马车旁一马上亲密搂着的两人。
“天冬”,她上下扫视天冬,口中言语意味深长,“你还想赖在越九身上多久?”
天冬心跳又急了一刹,脸上红得要冒气儿了,忙从越九怀里脱出跨到一旁母马上。
若木身姿慵懒,并未在意那男人的不告而别,打趣完旁边那两人她正转身回去,可那马车门在她轻推下竟发出“吱呀”声,她不禁挑眉。
“呵。”
不就是调戏两句吗,这么大力甩门发泄给谁看呢?
“回去让长史给我换辆结实点的马车。”她又笑着向天冬吩咐了一声才回马车里去。
上午这小插曲算是过去了,若木还未坐定,窗格旁又响起越九的声音。
“娘子。”
“何事?”若木理了理衣襟,正换下那件被淋shi的外衫。
越九声音略带迟疑,“…要将宛虹和奔星再送去宗将军那吗?”
若木手中动作停了一瞬,有些诧异,又很快恢复了。
“马不是在他那吗?”难道那男人恼羞成怒要与她划清界限了?
他不会是闹情绪吧,连说好的事情都撂挑子不干,她寻思,刚怎么也都是她露了色相她吃亏罢。
她已然忘了,分明是她强迫留下宛虹与奔星,让宗臣照看的。
若木忽觉腕上又灼热了起来,忆起那男人烙铁似钳住她的手,和在她百般调戏下一瞬而逝的失控。
越九道:“宗将军先前确实将宛虹奔星寸步不离带在身旁。”
若木知晓两匹爱马正在车外,忙从窗格探出头来,撞上正在蹭窗格的宛虹,雪白骏马朝她喷着响鼻,伸出舌头就往她脸颊上舔,她哈哈直笑得往后躲,伸手捏住它可爱逗人的舌头揉捏。
一夜不见还是有些想念呢,马儿比那油盐不进的宗臣可爱讨喜多了。她面上带笑,眼弯弯的逗着它,从马车里掏出个胡萝卜就递给宛虹,突然一个额上一道白的大黑马脑袋挤了过来,一下抢走宛虹到口的萝卜。
宛虹立即萧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