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屹南感觉腰已经撑得发酸,胳膊肘落下来,两个人的脸贴近,江璃笑得见牙不见眼,抬头就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
好了。我翻个身。腰酸了。
江璃坏坏地眯着眼:不!
你求我~
陈屹南乖乖顺从:求你。
你叫我。江璃睁开眼,小手勾上他脖子。
阿璃~陈屹南低头。
江璃躲开他的吻,摇头说:不想听你叫这个。
宝贝?陈屹南心里疑惑,江璃竟然真的还在乎这种小称呼?
江璃呵呵地憨笑,然后老老实实地回答:嗯!
宝贝,宝贝,宝贝,宝贝~陈屹南抵着她的额头,叫得一声比一声温柔。
江璃放下腿,顺着陈屹南翻身,缩到他怀里跟他相拥。
她喜欢陈屹南叫她宝贝。
喜欢陈屹南拥抱她的时候侧过来把她罩在胸口之下,太有安全感,太温暖。
在陈屹南之前,江璃从小到大,身体上没有体会过这种感受。
因为她没有爸爸。
她有妈妈,有nainai,有外婆,有哥哥,但她没有爸爸。
按照身边人的说法,江璃的爸爸在她出生之前离开了人世。
她享受着拥有着全家人的宠爱和关切,却唯独缺失了一块父爱。不懂得一个成年男人把自己放在手心里宠,柔着声音叫她宝贝会是什么感受。
江璃妈妈说,如果爸爸当初没有出事,而是陪她一起长大,爸爸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江璃的男人。
我们阿璃以后也要找一个很温柔很温柔的男孩子来爱你。阿璃的爸爸就是一个好温柔的男人。
爸爸。江璃半梦半醒间缩紧着窝在陈屹南怀里,无意识地喊了一声,眼角shi润。
陈屹南还没睡熟,听到声音睁开了眼,看了江璃好久好久。
他低头摸了摸江璃的头发, 拍拍她的背。他轻轻地把被子提上来,把江璃裹了个严实,以防她着凉。然后他继续轻轻地拍着江璃的背,安抚她入睡。
陈屹南小时候就知道有关江璃一家的传闻。
江璃的爸爸江诚是南川小镇有名的桥梁建筑设计师,他和江璃妈妈相识于大学,两人因画结缘,江璃妈妈能用画笔画尽人世间悲欢离合,而江诚的工笔线条则是为南川小镇设计了一道又一道致富之路。
桥修起来,路架好,南川才有了那几年的经济腾飞,江诚设计的桥和路送了一批又一批的南川人出去求学闯荡。
而不幸就发生在江璃出生那天,一座桥塌陷了,在场的一整个施工队都埋在了混凝土块之下,江诚就在其中。
那天江璃妈妈羊水刚破,事故发生后,江诚被确认死亡,江璃妈妈正在医院里承受着生育之痛。
人们扼腕叹息南川的功臣英年早逝,感慨同情孤独无助的江璃妈妈,也心疼刚出生就没了爹的小江璃。
可是人心总是有些微妙的反应很让人心寒。
曾经嫉妒过江诚一家所受优待的镇上人,以及偷工减料导致施工现场出事的贪官们用尽手段来逃避罪责,又煽动人们信起了某一代南川闭塞封建的迷信。
他们说江璃克父,小时候克父,长大了就克夫。
要不然为什么江诚本来一切都好,怎么就是因为二胎要生江璃的时候,偏偏就出了事呢?
这种留言在起初几年传得很隐晦,因为那时候江璃还小,那些人说起来也自觉空口无凭。随着后来江璃慢慢长大,她的一切都和小镇平凡女孩无异,既没有遗传妈妈惊人的艺术天赋,也没有遗传父亲杰出的学习才能,一切都平庸又普通。
那几年南川也陷入了小镇的黑暗时刻,经济减速,各家送出去的年轻人在外混不好,只能回来,怨声载道,于是,又开始有人扼腕叹息,用江诚的命换了这么一个女儿的命,真是不值得。
他们也不信那封建的一套,知道有心之人借以逃避罪责,但他们会用另一种方式发泄自己那几年的压力和痛苦。
他们说,要是江诚在,南川一定会变得更好。而江璃在,毫无用处。
然后,这些人从年轻人变成了别人的父母,继续承受生活的鞭打,在某次醉酒或者情绪崩溃的瞬间,借着聊天消解的机会,在他人的痛苦里找到自己的解药,开始玩笑一般地说着:
你说人生呐,有什么好太过计较的。活着本身就很幸运了。想当年,咱们那人人都夸是青年才俊的江大设计师,结果怎么样呢?不年纪轻轻就死了吗?真是可惜啊。不该死的人死了,不该出生的人出生了,他那女孩儿跟我儿子一个班,成绩也没多好,就是普通人一个,将来也别说什么给南川再贡献什么了。还给他们家多了一张嘴吃饭,多一份生存压力。
而他们说着,他们那些正处在毫无主见只有模仿能力出众的小学五六年级的儿子女儿们,又回到自己班级里,在结伴上学放学的时候,聚在一起交友一般地重复着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