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诸事不顺,事事烦心,他们说话我也没趣。事情没有进展,愁上心来,不免多喝了几杯。直到看什么都重影,才反应过来没把握好度,喝多了。
“大人最近忙于政务,疏忽了你。跟我说说,最近干嘛呢?”赵大人把手搭在我肩上,醉眼迷蒙。
就这样无足长进地回去见爹娘,好丢人啊。
“长公主荒淫好色人人尽知,只不过宫里没有人敢议论罢了。跟我父皇一般纵欲享乐,不受世俗眼光所约束的人。”
晚上赵大人请几位老友小酌,我也照例陪酒。天色渐晚,几位大人陆续告辞,等到最后一位酒庄顾老板也醉醺醺地被扶回去,就剩我和赵大人二人了。
他还补充道,“要叫皇姑姑看见你,当下把你打昏了带回去。”
他安然进入梦乡,而我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事到如今才算是派上了用场。嬷嬷不敢打扰皇子美梦,索性讲给她唯一的听众我听,热情不减讲得唾沫横飞。她又是个需要极高的互动性来调动气氛的人,我一边囫囵吞枣不求甚解的一股脑地悉数往上记,一边不住地点头为了缓解尴尬而啧啧感叹,“原来如此”“言之有理”“没想到啊没想到”“哇还能这样”……
不知师父会不会又扶着大树,吟诗作对,才情满怀,对着明月,对影成三人。
一直一言不发默默站在身后的小太监突然插嘴道,“是啊是啊,听说长公主用少女的血泡澡,保持肌肤的光滑可弹,让头发乌黑发亮,还用新生羊羔的……”
若是异人阁没有,街上的乞丐没有,宫中没有,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她还在玦城。某处我尚未涉及的地方。
次接触这些,不太适应。”
“你想不想见识一下父皇的收藏?就在这座殿里。”小皇子神秘兮兮地对我道,我脑补出一堆变态的刑具……“这殿中有一处偏房,墙上挂满了皇帝临幸过的女人画像,不管有没有名分。”
“臭小子,你喝的也不少,我看你醉得比我厉害。”
果然八卦面前不分男女。
我们同时回头去撇他一眼,小太监讪讪地住了嘴。
好多次事情不顺利时,都想过放弃,就这么回去。
我心下一动,“在哪儿,快带我去。”
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长公主年近四十,依然保养着二八容貌,打扮得娇俏艳丽,完全不像她那个年纪,好男色……嗯……”迟疑着说,“你这样的。”
我并不介意,端坐道,“宫中盛传的长公主,是?”
——自然不会有。那家伙挤破脑袋也挤不上那堵墙的边边角角,怎么可能,可笑。
“不怪你不怪你,夫人身体怎样,我心里有数。你尽力了。”他拍拍我的背,很大力,“年轻人离家那么久了,心中挂念家中父母,我看你近日状态不佳,愁眉苦脸,还喝了这么多酒,想必也是思乡症犯了。”
赵大人给我斟酒,说要跟我小叙。以一个老土而直白的开场,“你看今晚夜色多好,月朗星稀……”
我摆出一副师尊模样,正色道,“学习的事,怎么能交给别人?”
不知他们会不会跟我一样,对着同一轮月亮思我。
那些答案,我怕是永远找不到了。
我抬头看向月亮。越来越圆了。
我笑笑,“行医者之于人体构造,就如占星者之于浩瀚星尘,鲁班之于木纹石理,伯乐之于马,庖丁之于牛。殿下怎会说我没见过人体?再者交合乃万物灵性之本能,自然之道,无可厚非。孕育优秀的后代重要性不言自明,对帝王之家更是如此,这本身就是一门学问,殿下要好好学习。”
嬷嬷清清嗓子开始上课。小皇子凑近我,在我耳边悄声道,“既然先生这么经验丰富,学识老道,烦劳先生好好学习吧。突感困意,你帮我把笔记都抄下来,图例也要画下来,各种姿势,体位,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好吗先生?”
“赵大人,在下去给您配解酒药。”我摇摇晃晃站起来。
“那我就跟太傅说南城翡玉并不会作诗。”
小皇子一脸“你就装吧”的鄙夷神情,我假装没看见。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我自嘲一笑,又倒了一杯酒。恍恍惚惚间站到了荷桥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晃荡到了这里。哦,想起来了,扶了赵大人回房
嬷嬷终于肯中断休息一下,我身心俱疲。靠在那儿按着睛明穴,小家伙撑着脑袋笑笑地看着我,“怎么样,是不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先生?”
“看病,炼药,研读医书,陪皇子上课,还有就是,跟大人喝酒。”还有找人。想起自己的本职,又道,“夫人的病,仍不见起色……是小生无能,请大人赐罪。”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我一向知道自己的限度在哪里。
“您请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