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州,苗家村。
本是一处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今晚却过于安静,连一声虫鸣蛙叫也不曾有。
数十黑骑,肃然出现在寂静浓稠的夜色里。
村东最大的一户人家里,庭院内鸦雀无声,却是杀机深重,十几个人都被绑缚看押。
跪地受缚者,都是苗家上下及其仆从,老幼男女,无一不面露惊恐,瑟瑟发抖。
众人面前,站着几个黑衣蒙面的壮汉,人人腰悬铁剑,噤若寒蝉。
气势威煞,为首却是一个白袍玉面的少女。
我再问一遍,她在哪里?
李衿凤眸暗沉,她盯着跪在最前面,看上去依然镇定自若的白发女子,声音幽冷至极。
若是再不说,就别怪我屠了你苗家满门。
犹如地狱的索命阎王,女人却仍然不为所动,身姿如柳,不动不摇。
妾不知贵主所问,究竟是何人。
音调四平八稳,丝毫听不出这是阶下囚。
李衿一声冷笑。
苗姬,我没空陪你耗下去,她道,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否则
妾不知。
女子依然固执,李衿眸中冷光幽幽,她盯着眼前的苗姬望了许久,终于抬起手,道:杀!
手下的黑衣人闻声而动,顷刻间刀光剑影,血溅三尺,苗家上下几十口人,连同半大的婴孩,一个未曾放过!
正当一人高举起铁剑,要朝那已经奄奄一息的苗姬再刺最后一剑时,夜空里突然掠过一道白影,瞬间将重伤的苗姬救了去!
影如闪电,众人来不及反应,待要追击时,忽听李衿一声呵斥:待着别动!
随后,她也运起功法,只扑那白影而去。
两道白电,一前一后掠进竹林。
师父!
李衿喊道,迎面却是一柄寒光凛凛的飞刃!
来势凶猛,直取要害!李衿在半空急转,身子一翻,才堪堪躲过这暗器。
气息稍乱,前面的白影倏然折返,一股刚猛的掌力直冲李衿的胸口。
本能地抬手护胸,饶是尽力化去这力道,心口仍然一痛,李衿噗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直挺挺砸在地上。
浑身都在疼,李衿勉强抬起头,只见一仙风道骨的白衣女子翩然落在她的身前。
然而,如此气质卓然的女子,此刻眉宇间尽是不可遏制的怒气。
啪!
一记耳光掴在李衿脸上,打得她眼冒金星。
混账!
凌慕华怒不可遏,大骂道:我何曾教过你这般暴虐成性,滥杀无辜?
师父
李衿嘴角涌出血沫,她艰难地挣扎起来,跪直在凌慕华面前,请师父回京。
母亲她等了师父
你给我住口!
凌慕华赫然打断她,一双原本清澈淡然的眸,此刻破碎不堪,写满了无尽的痛楚。
曾经言笑晏晏,天真烂漫的商人之女,那个曾经活泼又泼辣的女孩,怎的就变成了这样?
昔日的桃华少女,今日凌厉而幽沉的女帝,生杀予夺,竟想出这般Yin毒法子逼她出来。
凌慕华不知道该悲还是该恨,她看着跪在地上的李衿,只觉得眼泪正从心里滴出来。
她放在心尖上的女孩,终究和朝堂之上Yin狠的帝王重叠在了一起。
凌慕华颓然后退,突然觉得很累,衿儿,你不该像她的
李衿不语,却暗地咬紧了牙关。
如果可能,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当然好。
可当年幼的她被王皇后的旧奴暗算,按在地上脱去衣衫,险些被一个粗鄙恶俗的乞丐插入时,她就已经死了!
接连去世的兄长,流放在外的三哥李显,遭到禁足的四哥,如履薄冰的太平和旦弟,还有明争暗抢的武氏诸王她后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以及,她最在意的沈姐姐!
她要是弱了,怎还能让她在自己身边?
她与司马家的的婚期迟早要履行的,你若想要,就自己去抢。
母亲的话犹在耳畔,李衿银牙暗咬 她双臂交叠,一低头,又求道:师父,请回京。
呵
凌慕华凄然一笑,玄机阁原不为朝廷所用,可是现在,竟然已经与朝廷的鹰犬无异。
都是她的错,错在那无法控制的情欲,错在她念念不忘的,是当今的女帝!
我早该断了这情的
突然又望向李衿,凌慕华蹲下来,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衿儿,跟我离开!
语气里有深深地乞求,李衿却没有办法答应。
师父,她缓缓道,真的不明白吗?
从师父跟母亲重返入宫,从师父对中宫皇后还抱有非分之想,从师父把玄机阁交与我开始就再也跳不出这争夺的漩涡了。
字字诛心,此刻天际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