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正正地坐在餐桌边,流露出一份事不关己的淡漠,俊美得宛如从电视里抠下来的纸片人。
听完妻子的控诉,他只不过是皱起眉头,神情姿态依旧漂亮“说完了”
于是,战斗再度以这种相当憋屈的方法结束。
很可惜,夏母也并不是什么纯血受气包。此次沟通无果后,她牵住容夏的手,果断带着尚且年幼的容夏离开这座城市。
那个男人的情感就和外表一样淡漠,容夏很快便
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个亲爹。时间一晃,十几年也就乐呵而充实地过去了。
这十几年内,那个男人每月定期会打来抚养费,却从没和她们联系过。
成年之后,她还是会和母亲一起盘腿坐在沙发上追剧,还在深夜和母亲头对头一起嗦泡面。
“你以后找对象可不能像我一样,”
母亲面无表情地从雪平锅里夹走一块火腿,“老娘当年纯属眼瞎,找了这么一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废物冰疙瘩。”
也正是因为她那个混账亲爹,她见到又美貌又高高在上的人,总是下意识绕着走。很明显,在初次见面时,尤利西斯的外貌和言行举止看起来都非常符合这一类型这也正是她当初在跨年夜失落沮丧的原因。
事实证明,尤利西斯其实根本不是这种人,拖拉机还开得挺好。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容夏开始为先前的误会和偏见而愧疚不管顶着怎样的外表,不管性格随着体型发生了怎样细微的变化,他还是他,本质上都喜欢吃甜食。
如果说她的便宜爹亲手造成了她旷日持久的“高冷恐惧症”,那顶着更优秀更冷峻面孔的尤利西斯便是将她治好的那个人。
或许是那道黄昏中认真工作的背影,或许是那顿深夜的白粥小菜。
动心就动心了,倒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从自我剖析中摆脱出来,容夏还是不知道待会该怎么办。对上那只小豹子,她当然能更坦率直接地表达自己的好感把它抱起来撸,给它喂点心。
尤利西斯本人马上就要站在她面前时,她反而开始不知所措起来。
说起来有点尴尬,她视力好到出奇,刚才还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嗯
容夏坐在小凳子上胡思乱想,客厅里的尤利西斯已经换好了衣物。
立在紧闭的木门前,他不由自主地抓紧把手,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他在犹豫,犹豫自己之后该以怎样的态度去和容夏相处。
再度变回菜菜以后,他能够抛却那层无用的矜持,用鼻子去蹭她的手,还迫不及待地邀请她来摸爪子摸肚皮。
如今,他似乎彻底恢复了,能够彻底控制住自己的体型白天能够干活,晚上还能变成小
豹子,继续享受容夏的怀抱当然,他只是放肆地想一想。
剥去由幼崽体型带来的任性与理直气壮,他的体型变大了许多,却生出了一丝胆怯容夏到底是怎样看待他的
在变成人以后,半年前的回忆再度涌上心头。
他还记得容夏那天晚上的神情审视、质疑、嘲讽还有失望。
多说多错,他当时自以为是地使用了一堆看似高雅实则愚蠢的话术,然后只能绝望地看着容夏的眉头挑得越来越高,神色也越来越冷淡。
之后的日子里,容夏终于缓和了态度,甚至似乎还对他有了一些又珍贵又莫测的好感。
再度由豹子变回人,他的表达能力会不会退化他会不会重蹈覆辙,再毁掉容夏的那一丝好感
不论如何,他总是要面对的。
尤利西斯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将把手按了下去。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
虽然依旧没有想出应对方法,容夏还是无比艰难地从小矮凳上站起身。
她转过头,许久未见的尤利西斯正站在门口。
上次帮厨时,他还穿着厚重的高领毛衣。此刻,他已经换上了更加清凉的藏蓝色圆领短袖,露出冷白结实的手臂。
夏天就该穿得清爽一些,容夏庆幸自己当时给尤利西斯准备了一年四季的衣服。
不得不说,尤利西斯比容夏的亲爹好看太多。
几个月过去了,他的头发并没有变长,似乎还是剥虾时的样子。漆黑柔软的刘海随意搭在额前,压制住他那过于锋利的眉眼,显得又居家又平易近人。
两人凝视着彼此,似乎都有一肚子话想说,却都没有出声。
和尤利西斯对视许久,容夏终于憋出一句话“这旧衣服放了好几个月,还没来得及洗,你先将就一下。”
菜菜每天也有好好打理自己的个人卫生问题,皮毛都是香香的,刚刚变成人,却不得不把自己套进旧衣服里。
此话一出,那种微妙而暧昧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两人紧张的情绪也跟着烟消云散。
容夏忍不住想笑,尤利西斯也不再胆怯。
在忽然变得轻松日常的氛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