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乘着小轿被送进冯家的,那一年,我不过十三岁。
冯府很大,毕竟是国柱之后,那是年幼的我想象不到的富丽堂皇。
年长的嬷嬷拉着我穿过长长的甬道,我被带到后苑的一座厅前,嬷嬷让我站着等她,我抬头,看见不远处站着几个少年。
冯家现在当家的那一位主人早年再边境打仗时,曾被我爹救下,两人一见如故,随后竟结拜为异姓兄弟。冯家家主随后军功累累,归京一路高升,我爹本以为他也就忘了这一码事,却未料到,待我十二岁那一年,有人从京城来了信件。
冯家家主膝下共有三子,长子彦成,次子临川,三子皓阳,信中写到长子已快到婚嫁之年,听闻许兄有女初长成,不如便践行了那约定吧。
我心里怯怯的,脑中总是想着娘亲送我上路时,对我嘱咐的话,不过是为妻定要三从四德,更何况,是我们高攀了人家。
我畏手畏脚,生怕自己出丑,眼睛偷偷瞄着,不知哪一位是我未来的夫君。
这一路上我想过太多,自己未来夫君究竟应是何种模样,我听我娘说过,那冯家家主是个光明磊落的伟岸男子,自然而然,我那未来的夫君也会袭承他的伟岸。我听了心里欢喜,自然而然对那彦成充满期许。
我听见有人来了,便抬头,对视上一双如星璀璨的眸子,那是个比我稍长的少年,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袍子——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少年,唇红齿白,目若明星。不知不觉我就红了脸,他亦是如此。
他冲我点了点头,我心里乱糟糟的,连忙冲他福了福身子。
可是却听见那带我进府的嬷嬷笑说,“小娘子拜错了,那不是你未来的夫君,站在那边的才是。”
我红着脸,讷讷道,“对不起。”
他却连忙摆手,红了薄薄的脸皮儿,白里透红,宛若桃花盛开,绵延十里。
然后有人跑来了,嬷嬷连忙说,“二爷别这么大动静,再受了风寒就不好了。”
“她就是大哥那指腹为婚的妻子?”另外那少年问到。
我看向他,只觉得那人星眉剑目也是好看得很,只是眉眼中多少有一丝的野气,目光闪闪,眼珠乌黑如炭,紧紧盯着我的脸。
嬷嬷要他小心身子,他却一把手拉了我,“你到是个好看的小娘子,我是临川,冯临川,你叫什么?我大哥才不会娶你,谁都知道他早就有相好的了!”
我一怔,还未意识到这话中的意思,那嬷嬷便叱,“二爷怎么说话呢,不许胡说!”
我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被他拉着,连忙撤回手,放到背后,默默低头,时刻记住娘对我的教诲。
可是那冯临川似乎并不把嬷嬷的话当回事,他背着手,站在方才那少年身边,“皓阳,你看大哥那未过门的妻子,怎么怯怯的,一点都不落落大方。”
我被他直言不讳的指了,吓得都快哭了,生怕自己原形毕露——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妇罢了。
“二哥。”那名叫皓阳的小少年却出声制止他二哥,“她初来京城,又没有亲人跟在身边,你莫要吓到她。”
我心中多少有些感激,正想抬头说上两句,却听见有人咳了一声,踱步过来——“嬷嬷,她就是那位许家女儿?”
我连忙抬头看向那人,只见他年纪比那两位稍长一些,身子也大一些。我连忙行了礼,他便是我日后举案齐眉的夫君么?
只听那人轻哼一声,上下扫量我几眼,“不过是个毛头丫头。”随后他拂袖而去,而方才那位自称临川的少爷,也跟着他一同走了,“也不知爹爹怎么想的,竟然要我娶那种人!”
嬷嬷见状安慰我几句,便要追去那二人,我独自一人抓着裙子,呆呆站在原地,那些路上的美好想象,此刻却全消失无踪。
“你莫往心里去,你刚到京城,大概还没有好好休息。”
却忽然有人同我说,声音温柔清澈。
我抬头,眼中已满是模糊泪水,连忙眨眨眼,伸手迅速抹了去——我生怕被人看见自己的卑微与脆弱,胆小怕事,一无是处。
那小少年却往前走了两步,从怀中递来一枚帕子,“你擦擦吧。”
我怯怯的接了,紧紧攥在手里,那么香的帕子,那么干净的帕子,我怎么能用泪水弄脏它。
他回头,伸手招来个侍女,“把许家小娘带去她的屋子吧。”
那侍女应了。
我可终于被从这尴尬的境遇解放了。
我心里感激他。
日后国柱府的夫人安排我去学习那琴棋书画,大夫人是个不苟言笑的,她同彦成一样,喜欢上下扫量人;二夫人则是个笑脸相迎的,第一次见我,便搂搂抱抱的喊我娇娇,安排了几个侍女给我,说我未来毕竟是那大公子的夫人,要仔细打扮了才不会给国柱府丢了面子。
面子……我轻笑,转眼间我进府已经三年,也是马上到那与大哥成亲之时。
这三年我每日努力学习,竟脱胎换骨,也与那京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