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什么都没有。
百姓们便想到了刘大人府上凶悍病重的妻子。
热情的百姓在人群中喊,“大人高升,刘夫人病情在京城必定能治。”
刘燕卿弯了弯眉眼,这刘夫人三个字听起来格外顺耳。
同行的官员俨然被这十里送行的场景震撼,叹息道,“刘大人在岭南可真是深得民心。”
刘燕卿道,“不敢当。”
官员遂道,“大人此行治水有功,必定高升。”
所有人都以为刘燕卿会高升,而只有刘燕卿自己知道回京之后会面对什么。
他倒也不见急躁,年轻的天子在他眼中始终是个喜怒无常的孩子。
赵长宁,希望在京城重遇的时候,你不会后悔当初离开岭南。
永历五年初,刘燕卿治水有功被调职回京,离开岭南当日百姓送行十里,哭泣与跪谢者皆有之,此情此景空前绝后。
岭南自刘燕卿走后数十年未有水患,当地百姓甚至为之设庙供奉,终年香火常盛。刘燕卿这样的人,只要他认真想做什么事便一定能做成,可惜这世上太无趣,鲜少有他能起心思的人或物。
赵嫣这一生第一次距西北一步之遥。
被风沙侵袭的界碑,辽阔的天空有翱翔的鹰。
西北军欢呼起来。
赵嫣下了马车,摘下斗笠,手指攥紧衣袖。
他看到与京城截然不同的景象。
远处有土黄色的沙丘。
沙丘上的商旅与骆驼在广袤的天地中凝成漆黑的一点,在西北的天与地融为一体。
荒漠尽头是堆琼积玉的雪山,山尖松枝挂着皎洁碎雪,像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女子。
冬日的阳光下雾蔼骤散,枯林中的小貂毛绒绒地滚作一团,抖落一身的白。
“叮铃一一”
山间传来声响,清脆如筝音。
像划破清晨的第一缕日光,又像投入平静秋湖中的石子。
赵嫣回头问道,“那是什么声?”
楚钦笑了,“那是驼铃声。”
漫长的旅途中帮助归家的商人排遣寂寞,祈求平安的驼铃声。
在家中等候的亲人远远听声,便知游子归来。
赵嫣有些茫然地想着,能埋骨在这样的地方,上天也不算苛待他了。
而上天终究苛待于他。
这一步之遥始终未曾跨出。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叮铃……”
忽远忽近的驼铃声中似乎还参杂别音,如山岳倾塌,走兽出林。
赵嫣与楚钦对视。
是兵戈与马蹄之音!
黑甲的最后一批军队不足五千人,且沿途绕行冀州所接皆是伤员,此时若偷袭,黑甲危矣。
赵嫣心脏一跳,楚钰当真撕毁盟约?
不,楚钰不是蠢物,好不容易太平的山河再燃战火,对朝廷百害而无一利。
皇帝到底想做什么?
边境的风猎猎昂扬。
界碑前的尸骨累成森白墙。
萧煞的枯枝落满碎雪,吱呀一声骤断。
从密林中有银甲骑兵密匝而出。
马声嘶鸣,号角声起,烟尘漫山遍野,黄沙迷了眼睛。
黑甲被银甲重重围起,双方兵戈对峙,明亮的刀锋在塞外的冬阳下闪动寒冷的光。
在飞沙中有一骑行来。
停在距黑甲数尺的距离。
所经之处银甲规整让出一条道路,步兵下跪,骑兵颔首。
汗血马背上的人正是大楚的天子。
年轻的天子身着甲胄,脚踩军靴,眉宇间有先帝凛凛威仪之态,俊朗的脸孔如同刀削斧凿,发被玉冠高束起,玉冠上的明珠流转有光,眼中的Yin鸷常年不散,在黄沙中投下巨大的影子。
那巨大的影子覆下来的时候,赵嫣几乎以为看到了先帝,如置身寒窟,脸色雪白,急促喘息,无知无觉后退两步。
手心出了薄薄一层汗珠,许久未发的病此时复发,猛地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直到一道高大的身形挡在他身前,阻隔住毒蛇般的目光。
那个人握住他汗shi的手,手掌心干燥温暖,驱散寒窟中的冷气,将坟墓中的幽魂重新拉回阳光下。
赵茗与伤兵一处,盯着骏马上的皇帝,心道今日就是拼死一战也要护着兄长周全。
福宝战战兢兢躲在车轮后,实在觉得自己跟错了主子,小命朝不保夕。
楚钰看到了赵嫣一道朦胧的影子,很快便被楚钦挡在身后,心中不悦,勒住了马蹄,居高临下道,“小皇叔当知朕今日图谋为何。”
楚钦握紧了腰间的刀。
楚钰不惜出动先帝临去前留给他的八千银甲死士,可见此行势在必得。
“陛下当真要撕毁盟约?”
楚钰摇头,“小皇叔知道朕要什么,若你将身后的人交出来,朕以先帝之名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