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下要以最快的速度打点人脉,找出对策。
如果没有陆斯回最后播放的,那个关于金乾的视频,事情便远没有像现在这般棘手。房间内盛世尧咳嗽声不止,他将手中带血的方巾扔于纸筒,视线投向桌子上周雁辞与盛天豪的照片。
他不得不思忖着,走到这一步,又该如何割舍。
电视台直播厅内,片尾已播放完毕,可所有同事都站在原地没有移动。众人用着一种满含善意却复杂无比的眼神,凝望着陆斯回,诺大的直播间鸦雀无声。
在寂静中,陆斯回摘下了耳麦、站起了身、离开了镜头前。
他用着身体里最后一口残存的力气,缓慢地一步步向直播厅外走去。
在沉默中,林漫望着他分众而出的背影,逐渐远离着新闻间。
他Jing疲力竭,如同从一场大剿杀中死里逃生的幸存者,没有一丝庆幸或心悦,只有无限的倦累和神疲。
钝痛在锤击着陆斯回的每一根神经与骨头,四年来那些藏在他身体角落里的疼痛,延缓的疼痛,如今在霎时间,无情地侵袭向他这具残破的躯壳。
他的手撑着办公走廊里错落放置的椅背,无力的脚步甚至有些磕绊踉跄,他向狂风滚滚且漆黑的露台走去。
“收视人数,破百万了...”一个同事低声汇报着。
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开心起来,没有一个人能笑得出来。钟老摇摇头,哀叹道,“覆巢之下无完卵啊。”
林漫跟在陆斯回身后,露台呼啸的狂风掺着脏沙,卷起了她的头发,缠绕纷乱。
她走至他身旁,胳膊扒在了栏杆处,无声地远眺着这座城市。
网络上评论仍然在冒出着,翻腾着。
“为什么总是上演这种戏码,国民记者变杀人犯,杀人犯现在又来告诉我们搞慈善的人是禽兽,你们觉得有意思吗?”
“搞新闻的觉得特来劲是吧,不让人失望不能活是吧?”
“为什么不能从一开始就调查清楚,消耗我们的感情、信任,你们觉得特开心?”
水腥气从脚下涌了上来,雨快要下了。
“没有赢家,对吧。”林漫想到了面试题目,那条新闻不播出是考虑到观众的接受度,考虑到对教师这一行业的影响,而他们呢?
“嗯。”陆斯回的声音支离破碎,身体也快要散架,“整个新闻行业的信誉度都会被打击到谷底。”
吧嗒吧嗒,一滴两滴。
雨珠落下时融了空气中的尘土,砸在脸上时,尘沙刮脸,有些刺痛。
吧嗒吧嗒,三滴四滴。
雨珠落在他们扒着的栏杆上,溅出了放射性般的雨迹,栏杆的锈味蹿鼻。
陆斯回拿出手机,将录下金乾的完整视频发给了娱媒,一条评论偶然间出现在他眼前。
“即使当时辱骂陆光莱的人现在道歉,她也听不到了吧......”
污浊的雨水滴在屏幕上,陆斯回快要呼吸不上来,他吃力跳动着的心脏在绞痛。
这四年来,他假想过上万次,如果事发时,自己能早到哪怕一分钟,阿莱是不是就能“活”下来。
空气质量差极了,成群的雨滴落得又快又重。
林漫觉得在这浓黑的夜里,每一个记者都像是被抛弃的、无家可归的落水狗。
“斯回。”狂风推着含沙的雨滴染在了林漫的瞳孔上,她知道怎么揉,沙子都不会被揉出来,便这么任由它存在着。
“你还会写新闻稿吗?”她的声音飘败。
不断线的雨水在浇灭着野火,浇灭着希望,强烈的落魄感笼罩着他们。
“还写吗?”雨声中,陆斯回像是又问了一遍自己,他远望的眼神漫散无光。
“不写了。”
她听到他的声音,随着风雨,一同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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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到了,写到了文案最后一句,故事里的夏日也结束了。
故事还剩一幕零一幕。
记得投珠或留言,感激不尽,下章待续。
第九幕 故乡河山
“#郑欲森滚出新闻届、#记者无良媒体腐烂、#官商勾结害人命、#人面兽心金乾”等话题比比皆是。
“我算是发现了,这二台和四台今天他爆他一个丑闻,明天他回一个,就是狗咬狗一嘴毛,对着干呗。”
“说真的,我现在都不想打开速说了,每天都是这些破事儿,那些记者能不能别发了,谁想看你们啊。”
“楼上也太自大了吧,你有你闭上眼睛的权利,还要剥夺别人睁开眼睛的权利吗?”
“这世界没救了,记者昧良心,新闻不复存在,都是权贵的玩具罢了。”
“新闻人口里说的话,还不抵我家狗叫两声有用。”
......
怪怨声同连绵不绝的浊雨相携,泛滥于南城,整个新闻行业产生巨震。
不自觉的唉声叹气充斥在办公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