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在半夜响起,看着光屏上的名字,端坐于书房,彻夜未眠的顾德闭了闭眼睛。
铃声不依不饶,良久,布满枪茧的手指才按下接听键。
“爸,你怎么才接电话?!景然和小骞都被抓走了,你快去救他们啊!”
“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半夜突然就冲进来一群人,手上还端着武器,白家好多人都被抓走了!我苦苦哀求他们都不肯容情!”
“我就算嫁出去了,好歹也是顾家的人,小骞也是姓顾的,还是如今顾家唯一的继承人!他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会敢对白家下手!”
“爸……”
视频一接通,告状求救的话便连珠炮似的打过来。
顾亦疏急得眼睛充血,头发凌乱,语无lun次,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父亲的眼神,平静得有些诡异。
顾德就这么静静地听着,直到对方再次求他出手救人,他才开口,“他们要对顾阳出手,你事先知情吗?”
顾亦疏神情一滞,旋即不可置信地瞪着自己父亲,“一个私生子生的野种而已,他现在又没事,爸爸难道要为了他,而对自己的儿婿和外孙见死不救吗?!”
“他们害死了小柏,这件事,你知情吗?”顾德又问。
顾亦疏咽了口口水,呼吸急促而吃力,反应异常激烈,“爸你在说什么?你怎么能怀疑我们?我有多疼小柏你不知道吗?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
“在他们实施计划之前,你知情吗?”
“爸!我说过……”
“你有试图阻止过吗?”
“所以你现在就是认定了……”
“所有的计划,你参与过吗?”
顾亦疏一次又一次地试图辩解,却一次又一次地被打断。
老爷子的声音其实并不高,态度也不激烈,但每次他一开口,顾亦疏的拳头就捏得更紧一分,喉咙也像被纸团堵住了一样。
最后,他惨然一笑,眼神中甚至带上了恨意。
“说这么多做什么呢?还把小柏的死扯出来,你不过就是想给那野种铺路罢了!”
“可是凭什么?明明同样是儿子,就因为我是Omega,所以哥哥他们在的时候,顾家没有我的份!哥哥没了,顾家依旧没有我的份,最后小柏也没了,我以为,我跟小骞,已经是你唯一的血脉,结果你转头就去找你的私生子去了!”
“你告诉我凭什么?我们从小在你身边长大,凭什么还比不过那个跟自己养父乱搞的野种!”
声嘶力竭的质问,带着几欲透出屏幕的绝望扑面而来。
他试图用自己强烈的情绪,用不可分割的血脉,撼动自己父亲坚定的内心。
但他不知道,他这样的行为,拙劣的,就宛如一位试图在老师面前作弊的学生,一个犯了错,却试图在家长面前,用无理取闹来逃避责任的孩子。
“亦疏,你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呢。”
一声叹息,让这位历经沙场、饱经风霜的元帅,瞬间老了十岁。
“在此之前,我一直奢望你不知情,奢望你只是帮凶,奢望,你只是出于Omega的特性,被你的alphaCao控了。”
“但或许,从你让顾骞姓顾的那一天,你就为小柏设定好了结局,我说得对吗?”
父子俩四目相对,褪去了一切伪装的情绪,顾德才发现,这个Omega儿子,竟然才是几个孩子中长得跟自己最像的。
顾亦疏沉默良久,突然轻笑一声,说:“爸,您做这种无端猜测,有证据吗?”
“没有。”顾德如实答道。
顾阳出事还不到十二小时,皇室就对这场事故进行了彻查,如果他们查到了顾亦疏身上,那么被抓走的,就不会只有白家的人。
皇室都查不到,更遑论他区区一个军人?
“我看着你长大,却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竟然这么厉害。”他真心实意地感慨道。
“您也觉得我很厉害吗?”明明大祸临头,听到这句夸赞,顾亦疏却欣喜若狂,“所以说,假如我是个alpha,是不是就有资格继承顾家了?”
“没有。”顾德摇头,在对方变脸之际,他淡淡地说:“顾家需要的,是一个能领兵打仗,不惧生死的家主,而不是只会诡谲权谋,后宅算计,无情无义的Yin谋家。”
“在战场上,公然谋杀一国上将,形同叛国。主谋、帮凶、共犯,所判的刑肯定不一样。现在主谋的罪名落在你丈夫头上,共犯是你儿子,你孤家寡人、清清白白一个,只要以后睡得着,我无话可说。”
“顾亦疏,你好自为之。”
屏幕倏然一暗,凄厉的尖叫声贯穿长夜,顾亦疏发了疯似的打砸自己的房间。
狠狠发泄过后,站在满地狼藉中,他听到哭喊叫骂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将他团团包围,密不透风。
那些,都是家里有人被抓走的白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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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阳和郁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