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等在楼下,他每天都会看到江晚晴的卧室开灯后再走,而今天,江晚晴显然耽误了太久。
她还没来得及打开灯,严修筠的电话已经追了过来。
江晚晴记得自己淡定的接了,然后打开了灯。
“我有点累,在沙发上坐了会。”她记得自己说,“没事了。”
严修筠没有察觉她情绪上的微妙变化,开车离开了。
很久以后的后来,江晚晴不得不承认,傅修明的话有极其明显的煽动性,而那份资料,抹黑的意图也太直白,如果放在现在,她可能一个字都懒得多想,干脆的拿那些文件当废纸。
而当年,她涉世未深,看不透表象下那些深渊一般的局中局。
傅修明的话语和资料都明显的指向了一件事——他们“兄弟”追求江晚晴,不过是想借此取得和江晚晴二伯江仲祺院士合作的优势,而这个优势,能帮助他们在傅家如此扑朔迷离的权力更迭中,度过困境站稳脚跟。
可能是怕语言和文字不够有说服力,为了证明严修筠的意图和自己是一样的,傅修明的资料里还有一张照片和几个小报的零星报道——严修筠在宴会上和一个女孩子相谈甚欢,相传已经有订婚的消息,这个女孩子的身份,是时任卫生部长的侄女。
显然,严修筠一直在积极的,谋求这场权力更迭中的主动地位。
而无论是卫生部长的侄女,还是江晚晴自己,都很有可能是他保证自己成功的工具——这个认知,让江晚晴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彻骨寒意。
她看着那些报道中的照片,想努力地看出严修筠在面对那个女孩子的时候和面对自己的时候有什么不同,可是这些努力反而让她陷入一种死循环——她努力想让自己相信,一张照片并不代表什么;而同时她又不敢否认,照片上的严修筠的笑意和面对自己时很可能毫无区别。
她甚至开始思考严修筠对待苏月珊的态度——最开始,面对苏月珊的“示好”,他其实并不太反感。
而这“不反感”,究竟是因为他当时碍于苏月珊是二伯的学生而不敢把关系闹僵,还是因为他不没有更好的选择所以不介意和其他人玩些暧昧?
她甚至回忆起自己和苏月珊的那次冲突——严修筠的行为及时解决了爆发的冲突,但是,他好像……并没有直接地站在自己这一边。他只是哄了自己开心,但是,他也并没有打苏月珊的脸。
为什么呢?江晚晴想,因为他其实并不想得罪苏月珊吗?
江晚晴活到这么大,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会懦弱——这是一个在她的字典里从来不曾出现过的词汇,她确定自己喜欢严修筠,但是她没法接受这样建立在利用前提下的喜欢。
她反反复复地思考这些问题,一度想劝自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又一度想现在就冲到严修筠的面前,把这些事情问个痛快——可是,她既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当做无事发生,又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听他承认这些事实。
她一夜无眠。
第二天是她的休息日,而严修筠一直是全年无休的工作模式,他没有来开车接她一起出发。
江晚晴一夜的疲惫终于压垮了她所有的纠结。
阳光如期到来,给了她一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勇气——她决定,自己要到实验室去,向严修筠问个清楚,如果那是真的,她就干脆放手,不要再浪费自己的任何时间,如果那是假的,她就好好珍惜这段感情,不浪费自己的一场喜欢。
周末的实验室空空荡荡,江晚晴长驱直入,一直走到严修筠办公室前,本想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声——他办公室的隔音一向不好,上次江晚晴和苏月珊有所冲突的时候,这个事实就已经暴露无遗了。
那两个声音说的是中文,一个有点儿耳熟,疲惫带来的迟钝让江晚晴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那声音的主人是季绍钧。
“就是她了么?”季绍钧说,“我听说她是江仲祺的侄女?这样也好,如果大嫂说的那一线生机确实存在,你还能帮大哥一把。”
江晚晴觉得自己眼前像是被过度曝光的闪光灯轰过一般……原来傅修明说的那些,很可能是真的。
“但愿如此。”她听见严修筠的声音说,“现在还不到时候。”
不到什么时候呢?
江晚晴突然觉得心痛如绞,她原本准备了很多问题,这个时候,她却一个都不想知道了。
她把那张新闻报道“订婚”传闻的剪报留在了严修筠办公室的门外,转身而去。
她拒接了严修筠的电话,偷偷和Ken换了工作,英国南部的大学那时正在举行一年一度的行业研究会,Ken每年都会参加,已经去烦了,江晚晴主动请缨,代替了ken前去。
而直到江晚晴默不作声的离开,她才沮丧地发现,自己和严修筠的关系甚至只能定义为“公开的暧昧”,他们没有表白,没有说过喜欢,友达以上,但终究距离确立关系并未圆满。
可是她在这其中付出过真心,付出过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