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师太们一起做早课,也可以到后院的地里耕种,庵堂定时提供三餐,过时不候。
王氏几步路绕到后院,看见一个中年师太正在翻耕,锄头挖不动冻土,但是她完全没在意,一下一下的挖着。
王氏看了一会儿,又绕开了,后院里,除了田地,还有半片的果林,不知春日花开该是何等的盛景。现在树木只剩下些枯枝。落叶没人清理,厚厚的落了一层。站在高处眺望,能看见山路绵延,异常的清冷。
看了一会儿,王氏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觉得有些冷,于是回去用早饭。
用过早饭,难得闲暇,王氏静下心来开始抄写一卷经书,正好供奉。写惯了账本的手,写起经书还有些不顺畅,不过写的多了,自然就顺了。
第二日就抄得了一卷经书,王氏准备托师太供奉的时候,发现隔壁的小院,好像又来了人。
年节里天又冷,要不是躲人的何必到山上来,王氏是怕了那些保媒拉纤的人这才躲清静,不知道这人又是为了什么?
青帘马车一掀,先伸出一只玉白的手,然后是厚厚的披风滚边,一张玉白小脸被皮毛披风的边缘遮了一半,看不清到底是谁。
看了一眼,王氏就失去兴趣转头,比起别人她更关心经书。
到了佛堂,供奉了经书,王氏看起满目的莲花长明灯,饶有兴趣的问道:“师太,供一盏长明灯,需要多少灯油?”
“供一盏小灯,一年需要二十两灯油,这个如意莲花灯的话,一年五十两灯油。施主,心诚则灵。”僧人合掌施礼。
“那我供上几盏罢。”王氏给家里每个人都供上了一盏。灯火明明灭灭,王氏暗中祈祷佛祖保佑家人。她一生顺遂,虽有少许的波折都会很快化解,所以对于命理神佛她倒是信了七成。
师太把长明灯点上之后,跪坐在蒲团前缓缓的念经书。低沉的梵音听的人的心也静下来。
听了半个时辰的经书,王氏觉得很是困倦,回去靠在侧间的小榻上假寐起来。等到用晚饭的时候才被叫醒。
所以等到夜晚睡觉的时候王氏走了困,越是躺着越是清醒。她干脆的叹口气,起身穿了外衫套上披风,绕过沉睡的嬷嬷,出了后院。后院行不过几步,就是一个石台子,还摆着几张石凳。
不过凳子上早就坐着一个人。
王氏一愣,快走几步,一看原来是??
杜昙。
她想了想,今天坐马车的难道就是她?
杜昙也很惊讶,她在家里不堪其扰,所以找了个清净的所在。没想到这样都能遇见熟人。
“王姑姑,没想到能碰见你。”杜昙先打招呼。她姨妈跟王氏越来越熟识,她也换了称呼。
“真有缘分,”王氏道,“我今晚一直睡不着,原来还有这等缘故。”
虽然眉眼间还带着愁绪,杜昙还是抿唇一笑。
“听说你之前呆在京城,许久未见,不知道京城的风物是否有变?”
“繁华如昔。”杜昙挑了些京城的趣事来说,还谈起了做水泥的事情。王氏大感兴趣,连连追问具体的情况,杜昙耐心解说。
“这孩子,成天就喜欢这些东西。”王氏又是担心又是骄傲,毕竟是自己的孩子。
“我觉得这些东西挺有用的,毕竟青石板采集不易,如果能够推广开来,是造福天下的事情。”杜昙表情很认真。
“说了这么多旁的事情,不如说说你在发愁什么?我跟你姨妈也认识这么久,咱们也算是很有渊源,且把我做半个长辈,说说烦心事,说不定我能解决呢?”王氏别的不说,看人还是很准。她早就猜出来杜昙有心事。
这样温柔的夜晚,还有温柔的夫人,杜昙觉得压在心中的沉甸甸也被取出来,她确实需要一点倾听。
“其实是我的一个闺中密友,最最亲近的那种。她家就住郊外,”她强调了一下,“家里也没什么能做主的人,母亲拿不定主意,弟弟又年幼。她守着家里的一些田产和小铺子。本来嘛。虽然钱财不多,但是也够他们过活了。而且我那个密友也算是能干,能写会算,小日子过得蒸蒸日上。但是她弟弟年纪还小,还没办法守着家业。她却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宗族里的堂叔伯早就眼热,所以打算早点把她嫁出去。嫁了人的闺女总不好再回家管着娘家的财产。这些叔伯就等着这一天好接受她家的财产。”
“那这样的话,你朋友难道没考虑过先招婿?”王氏试探问。
“愿意上门的男人,又有几个好的?懒惰或者残疾。”世风如此,人们都鄙视赘婿。不是万不得已,很少男人愿意。
“世道对女人太不公平了。”王氏悠悠叹道,“女儿家的时候还算是能过上几天松快日子,等嫁人之后,Cao持家业,供奉公婆,抚养儿女,无一不要她Cao心。遇不上良人,还要加上丈夫纳妾。”
“是啊。”也就是无人之处,杜昙愿意说上两句心里话。对于未来,她一直茫然。是守着家业照看弟弟?还是觅得夫君?谁又能知道到底哪条路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