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旭暖,微漾的溪水表面闪烁着粼粼波光。
祝南风整个人浸泡在水中,满脸都是迷惘事实证明,当所接收到的信息量超出承受范围时,人类,是会当机的。
少年茫然且不知所措地从水中将自己拔起来时被shi透的发糊了满脸,透过发丝的缝隙他看见自己唯一的小师妹正站在岸边,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努力地显示出了一丝无语?
他猛地想起两人的对话,自己的异样不知是否被看在眼中。好容易被凉津津的溪水消去的热意再度蒸腾,祝南风怂怂地半躲在水面下,结结巴巴问:帮-帮、帮我什么?
阿欢说:换衣服。
一阵难言的沉默。
随即,少年当机的大脑开始缓缓运转。然后祝南风终于意识到,自己和阿欢对帮忙的理解出现了偏差。
记功课时向来好使的脑袋终归对现在的状况做出了正确分析:简而言之,是他,思想不健康地会错了意。又因为过度的害羞,拔足狂奔把自己扔进了水里冷静冷静。
阿欢没能阅读出少年那张神色变幻的脸上到底包含了多少种情绪。她歪了歪头,冷静地继续着自己的提问:要吗?
不不用!我自己可以的!祝南风拼命摇头,面上薄红依旧未散,却是从害羞变为羞愧。他自暴自弃地潜入溪水,凭着金丹期良好的屏息能力,在水底咕嘟咕嘟吐出一长串泡泡。
就好希望,可以把自己淹得失去刚才那一段记忆。
自然是不会有当场失忆这种好事发生的。
祝南风在水面下给自己做了会儿心灵创伤治疗,终于鼓足勇气爬起来,飞也似地跑进林中换衣服。这种时候考虑穿搭毫无意义,少年胡乱往身上套了衣裤外袍,也不管自己仪容仪表是否符合玄清宗规范,急急忙忙又走了出去。
一路走,shi透的头发一路往下滴水,将背后浸出大片水渍。祝南风本就是束马尾,干脆摘下发冠,拧麻花一样试图把头发拧干:抱歉阿欢,再等我一下
阿欢点点头,又眨眨眼睛,好像明白了什么。立于原地静静等待的少女随即有样学样,将同样shi着的满头墨发往身前一拢,也要拧麻花。
祝南风大惊失色:不要啊!
为什么?阿欢停下动作,歪过头来看他,手中还攥着自己的发。
祝南风舍不得阿欢如此虐待自己的头发,他把自己手中的麻花往身后一甩,连忙道:我帮你。他说着心念一动,自储物袋中取出块柔软的干布,又绕到少女身后,细心地替她擦拭起头发。
少女发质生来光滑柔软,色泽浓黑,在日光照耀下透着浅浅的光晕。
鼻尖絮绕着淡淡的白梅香气。祝南风手中的动作不自觉地慢了下来,视线无可避免地落在对方露出的肌肤之上。他看见阿欢白皙的颈背,颈窝微凹,是漂亮的线条弧度。
少年喉结滚动了一下:阿欢,我
在这之前,天色忽暗,远处响起巨大的轰鸣声!
祝南风脸色猛地一变,他单手迅速搂住阿欢腰身,双指疾动,瞬间掐出剑诀!
仙剑自鞘内飞出,托起两人疾速升上半空,将将躲过与轰鸣声一同苏醒,此时已陷入暴动的地表藤蔓。
少年神色凝重,目光望向远处轰鸣声响起的地点:看来,妖兽醒了。
并且,发现了他们。
阿欢靠在祝南风怀中,视线落在了两人方才所处之处。地面之上,无数体积突然暴涨的藤蔓涌动翻滚着,仿佛蛇窟。她指着下方问:那是妖兽?
祝南风摇头。他拧眉,有几分不确定:此处森林应是有大妖盘踞。它所造成的煞气被植物吸收,使它们生出些微意识,这才成为阵法的一部分。
少年又说:我们在空中,暂且不会受到攻击。可阵法未破,徒耗灵力乃下下策
阿欢想起自己此时有很多灵力。她沉默了会儿,说:我也有,灵力。
祝南风摸了摸她还未全干的头发,像是安抚。他沉思片刻,道:我们先飞到妖兽方圆一公里左右,再着陆到地面寻找阵眼。
既能发出如此巨大的声响,妖兽体积大抵比想象中要大许多。在空中目标过于显眼,他们的目的是破阵,不是杀妖。
祝南风松开搂在少女腰间的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小沓写好的符咒,又抽出一半递给阿欢:藤蔓属木,若用剑一时无法斩断,便辅以五雷咒增加威力。
阿欢乖乖接过,塞到怀里,也学着祝南风从储物袋中翻出大沓贺兰塞进来的符咒。
阿欢,有什么能用的么?祝南风问。
阿欢递给他一沓子母传音符。
和另一沓子母传音符。
以及更多的子母传音符。
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祝南风陷入长久的沉默。他有些困难地组织了会儿语言,开口道:贺兰仙尊他少年咳了声,将不礼貌的语言艰难咽下,换了高情商说法:很关心你每日状况呢。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