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亭收徒至今已有月余。可他今日才发觉,阿欢竟然没住在灵隐峰内。这还是因着祝南风下山,没个七五日回不来,阿欢没人喊起床,懒得走那一个多时辰面见师尊。
贺兰接连两日没看见她,浑身不舒坦。他先去了峰内弟子的住处,发现人不在,以为阿欢私自拿了牌子跑下山玩,立刻怒气腾腾去提溜掌门。
玄清宗主峰大气恢宏的正殿内,冷艳女子瞪着双美眸,张口问:我欢呢?!
掌门扶着自己仙风道骨的白胡子,茫然看他:你欢阿欢她,不是您徒弟么?言下之意,问我干嘛。
贺兰便扔开他,风也似地飞回灵隐峰找。翻遍了也没找着,脑子倒慢慢转过弯儿来。他意识到:阿欢压根儿从一开始就没搬过来!这念头一出,贺兰只觉天灵盖都在冒火。他自己跟自己生闷气,人也不找了,直接回灵隐殿内泡茶。
贺兰觉得自己这个徒弟收得亏,半点儿也不让人顺心。阿欢每日就过来奉茶,从不提心法练得如何,更别谈向他请教修习路上遇到的困扰。
他自持身份,也不好问她那心法是不是特厉害她对自己是不是特崇拜。
估计不是的,因为阿欢至今都还没跟他说声谢。
真是半点儿也不讨人喜欢想到这姑娘半点没把自己的好意看在眼里,贺兰气得要死。
除了生气以外,还有些微妙的、不知如何形容的情绪。
像是像是自己好心付出,却未得到任何回报。虽他付出的并不最珍贵,甚至抱着些许炫耀心态,可到底,也是希望得到回应的。
这样的想法有些羞耻,也古怪,贺兰不愿意承认自己被阿欢吸引了注意,只自认是自己太久没收徒,连师徒关系也把握不到位。
贺兰在这边想东想西半天,怎么也猜不到,这人压根不识字。他不给读,阿欢当天就把心法放枕头底下收着了。
她成天没事干,除了挥木剑就是发呆。也就这几天多了个新活动,坐在床上按祝南风教的法子感受灵力运转。阿欢以前没尝试过,觉得蛮新奇。
从前那人硬是把她修为提至筑基,不过因为筑基修士寿岁更长。炼气期只有百年寿命,除了比凡人身体强健些,再无甚不同。到了筑基,才算真正踏入修道之途。不仅辟谷,寿岁也增加到两百。
她要这两百年寿命并无用处。
而有用的,那人从不让她知道。
灵力运转到第三个周天时,贺兰黑着脸过来了。他一脚踹开门,然后在桌前坐下。阿欢懒得理他。贺兰又从储物戒里拿出全套泡茶工具,在桌上一一摆开。阿欢依旧懒得理他。
贺兰得不到回应,开始作天作地:怎么,忙着呢?连师尊屈尊降贵来做客都不招待一下?
阿欢觉得他越来越烦人,顺手从枕头底下抽个什么东西扔过去。贺兰轻而易举接下,发现是那册心法,怒火立时三丈长。他咬牙切齿,恨不能把阿欢吞了:不仅不练,还随处乱扔!
阿欢静静看着他。
怎么,我还说错什么不成?贺兰不吃她这套,非要讨个说法。
阿欢只好道:我不识字。
贺兰:?
未曾设想过的借口,出现了!
而且,还相当具有说服力。
说来说去,好像还是自己对弟子关心不够。贺兰产生些许心虚,音量降低,但还是不服: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阿欢说:你叫我,滚边儿,学。她不会念儿化音,本该放轻的部分也字正腔圆。
贺兰愈加心虚。他给自己挽尊道:往事莫提,今日师尊便亲自指点你修行。说着,便翻开心法,欲盖弥彰般提高耐心度,一句一字教阿欢。
不知不觉间,过去了两个时辰。
贺兰自觉自己已经教得够多,又开始东搞西搞:欢。他问,想不想见识些好玩儿的。
阿欢在心里默默回答不想。她低下头继续背心法,没搭理对方。
贺兰有意显摆,死活要教阿欢灵力化物,还自己先凝了只Jing美可爱的小鱼做示范透明的锦鲤不过半掌长,宽薄的鱼尾在空中讨好般地摆动着,仿若流动的细纱。
小小的鱼嘴巴甚至嘟起来,对着少女,吐出一串飘在空气中的泡泡。
若是在别处表演一番,少说也会得到千百赞叹至少贺兰亭做完这一切,开始觉得自己能被尊称一声玄清宗头号艺术家。
可惜阿欢没有艺术的鉴赏细胞,也不懂什么叫做大艺术家。所以女孩儿敷衍地瞥了贺兰亭一眼,又低下头,继续默念刚学会的心法。
贺兰:!!!!
男人恼羞成怒,五指一收,便将Jing致锦鲤捏作了水。他愤愤朝阿欢脸上甩了几滴水珠,语气凶死了:欢!你竟不听师尊话!
阿欢面无表情地抬袖拭去脸颊上零星水滴,有那么一会儿,甚至对这个人产生些许无奈:非要,听吗?
那不然呢!贺兰还沾着水的右手使劲捏了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