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泪滴凝结挂在眼角欲落不落。
青萝缓缓蹲下去,捡起地上散落的一团团一缕缕染着渗着血味、结团皮痂的毛发,小嘴儿瘪得像个小老太太般瘪出一句句不成调的“爹爹。”
她眼睛坏了,看不出毛发的真切颜色,但从深深浅浅的红茫茫她也可得知,手中的毛缕、毛团并非纯粹一种雪白颜色,定掺了其它颜色,而那醺人的血味又将所掺杂色的答案告诉了她。
眼睛坏了,也是能知道个真真切切的。
小脸都是一片愁容色,爹爹受了多少苦?一切都是因为她太笨了,她就不该离他半步。
拎着李天信的爹爹当朝亲王李祥她缓缓走出李府,将李祥打晕了扔在大门口石狮子后面,她坐在石子上晃着小细腿儿候那李天信回来。
“啊,我寻遍宫里城内,可算见到你了!”一英俊华服青年跃下马,朝她跑了过来。
“当今太子李天枫。”他极少在宫外向人亮出身份,不喜别人因太子爷这层身份喜恶他,可这当儿他是如此的急于抓住、抛出有利、加分的一切,只要她能迅速记住她,因甚都没关系、都可以。
身份是如此尊贵,欢喜是如此卑微。
“可记得我么?你在御花园大榆子树桠上倒吊晃着玩儿,我还在树下冲你喊话。”
他搓着双手,当真开心坏了的样子,“你是哪家小姐?进宫看皇太后么?你真是调皮,不是倒吊在树桠子上、就是坐在石狮子上。”
她记得他,冲树上的她扔了朵大绣球花、和一油纸袋烧鸡,说那烧鸡可好吃了,那时她眼睛还没坏,还能看到粉红色的大绣球花瓣上的纹理,能看到烧鸡皮色酱亮,也知道他容颜颇英俊。
她点头。毕竟吃了人家给的一整只鸡。
太子?阿南觊觎的男子?还真是英俊出众、气宇不凡。青萝敛起血瞳摇了摇头,“我、我随爹爹送布匹进宫迷了路。”她随口掐了个谎。
“哦,”民间女子?也无防,他脸上笑容未减半分,“给你看看我画的你,我一直带在身上,就待遇见你给你看,就知道天定不薄我。”他从袖兜里掏出方绢纸,跃上石狮子上和她同看。
竟然画的是有一面之缘的她,她虽看不太真切,但红茫茫中可见廖廖几笔更深的红线把她倒吊在大树枝哑上的吊儿啷当劲儿画了出来,青萝笑了笑,她想起了爹爹,倒吊在村口老树枝哑上与她说话、晃得她头晕。
李天枫总记着她这抹笑,也总奇怪为何自己如此深切记着她这抹笑、却自动略忘了随之她手起剑落杀人不眨眼。
起初他以为这抹单纯又梦幻多情的笑是因他的画而起,那一瞬早犯了单相思的他陷得更深了,后来他明白单纯又梦幻多情的是他自己罢了。可已经没用了,他挣脱不出来了,这女子如道符咒,困住了他、终生。
“你眼睛怎的了?总半眯着?刘太医医术独步天下,我让他给你瞧瞧。”他看她,焦急焦虑上头上脸,她有甚疾,他都定要医好她。
她缓缓摇头,看眼睛不是第一要事,第一要事是找到爹爹。
抬起头,红茫茫中只见对面府宅门口狮子下似蹲着个乞丐,一直朝他们看。
“对面是礼部尚书的老宅子。”杜天枫给她解释。
“那边有个乞丐?”
“嗯,哎,衣衫褴褛、全身溃烂、腐臭不堪,那头发也不知几个月没洗了,结成一缕缕一团团,”杜天枫说完心思一转急急抓住她的手,“你、你、眼睛是否当真瞧不真切?”
路口传来踏踏踏甚急的马蹄声——两匹快马朝他们飞速而来,青萝敛容转头眯眼望去,果然,李天信还是转回府了!
她转回头时,那乞丐已不见了,她心头颇杂乱,但已来不及深究。
“那是世子?”她问李天枫,“与你关系可好?”
李天枫轻叹,“他是当今唯一的世子,幸有帮老臣相护,否则废立之事真难说了。”对这女子,他竟说出了难堪的心声。
“太子被废会如何?不做皇帝就不做喽。”她看向搀扶李天信下马的路震,这家伙给李天信服了什么丹药?恢复这么快?竟还没伤成滩泥。
“远迁封地,山高水远,死于非命、死于寒病,无善终……”他淡淡的说,被废太子连儿女都无善终的命。
她转头看他,陡然才发现他一直抓着她的手呢,她淡淡的将手抽了回来。
他讪讪将手缩进袖中,暗中欢喜的抚挲指尖,难怪会将难堪心声都说了出来。
“你是好人!”她喃喃,“或者是我在人界遇到的唯一好人。好人坏人都应有报应。”
“自然是好人的,”他急急点头,满脸欣喜,“早知你今儿在这,我便带些好吃的在身上了。”
“你送我绣球花、烧鸡,为我画画,我也送你一物吧,你再无需担心被废、被远迁、死于非命、无善终了。”
李天枫听得正迷糊,她从石子上跳下来,拎出石狮子后的李祥,走向李天信。
“大狐狐在地牢、符笼中。”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