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会很自责很难过,而且会难过一辈子,可天知道这个世界上她最不想让他
觉得难过,就算他们犯了错,她死了,一切也可以偿还了吧?死亡像个悠长而缓
慢的梦,程晓瑜的意识逐渐模糊,就是那种很累了想要睡觉的疲惫感,不过她还
是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怎样一点点从手腕上流失,严羽说她脏说她恶心,
现在她肮脏的血都流光了,她不恶心了吧?
严羽坐在车里不知为什麽突然心慌的厉害,心脏砰砰砰砰的几乎要从他胸腔
里跳出来!他漫无目的发动汽车开在路上,心里还是难受的厉害,那种慌张感有
点像小时候打破了很贵重的花瓶等待爸爸下班的感觉。现在是夜里将近三点锺,
路上没什麽人,严羽的车开的风驰电掣一般,肯定超速了,车灯雪亮的前方一个
穿粉白色长裙的女孩背影猛地出现在车前,严羽忙踩刹车,拖长了音的刹车声回
荡在寂静的夜空里,严羽惊出一头汗,车前面什麽人也没有,而他刚才看到的那
张微微回过头来的侧脸分明就是程晓瑜!
严羽的脑袋有些混乱,他握在方向盘上的双手紧了又紧,车身吱扭一声猛地
原地回转,引擎加速朝原路返了回去。
严羽的车越开越快,一路上都不知道被交通电子眼拍了多少张照片,他把车
停进库里然後几乎是跑到楼上的,他用钥匙开了门,客房还是和之前一样一片狼
藉。严羽踢开脚前面的玻璃碎片,走上楼推开卧室的门,程晓瑜不在,床上只放
着那只鸵鸟玩偶。严羽恨恨的握紧了拳头,他都那样说了她还敢走,真是半点都
不怕他啊,程晓瑜,我要是不让你後悔今天的所作所为我以後就不姓严!
严羽抓起床上的小鸵鸟恨恨的朝对面的穿衣镜砸过去,可他再有满腔恨意,
鸵鸟玩偶毕竟是软的,砸在镜子上也不过悄无声息的弹到了地上。严羽扭头就走,
可他走到门口的脚却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刚才看到的东西总觉得………有哪里
不对。
严羽有些疑惑的扭过头来,在清冷的月光下小鸵鸟半栽着头倒在一片污渍上
面,而污渍旁边是一把锋利小巧的刀。严羽走近了才发现那不是污渍,是一片血
迹,半凝结了的一片黑红色的血迹,滴滴答答的朝着一个方向伸展过去直到卫生
间门口才不见了踪迹。严羽这才发现卫生间里不是全黑的,有隐约的灯光亮着,
他走过去推开卫生间的门,白色的瓷砖地上持续着黑红色的干涸血迹一直延续到
浴室里面,刚才看到的灯光也是从浴室照出来的。严羽的脑袋开始嗡嗡作响,他
步履不稳的走过去推开浴室的拉门,程晓瑜就躺在浴缸里,闭着眼睛脸色苍白,
脸颊上有几个青紫的手印,她的嘴唇和脸色一样白,因为她浑身的血都跑到浴缸
里去了,那是一池红的让人晕眩的血水,而程晓瑜的身体就泡在里面。
严羽身子晃了几晃抓着门框狼狈的坐倒在地上,他的脸瞬时和程晓瑜成了一
个颜色,他几乎是爬过去抓着浴缸的壁沿拍了拍程晓瑜的脸,「晓瑜,你醒醒。」
程晓瑜没有反应,或者说她的反应就像个死人,说不定她的心脏早已停止跳
动了,他可是出去了将近三个小时。严羽双手颤抖的把程晓瑜从浴缸里拽出来,
他看见了她的左手腕软软的翻在半空中,那上面有个深长可怖的伤口,有血色的
水珠顺着的她的指尖一滴滴落下去,可那个狰狞的伤口里面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再
流出来了。
严羽抱着程晓瑜下楼,她的身体湿漉漉凉冰冰的还很沈,比他平时抱她的时
候都沈,严羽不记得自己从哪里听过一个说法死人的身体是比活人沈的。他把程
晓瑜抱到副驾驶座上,把车倒出去然後箭一般的冲出小区,程晓瑜的头软软的歪
在车窗上,就像她平时坐在他车上打瞌睡的时候一样,可严羽看着她的侧影却只
觉得从骨子里发寒。
严羽连闯了几个红灯终於把车开到医院,他抱着浑身湿哒哒的程晓瑜跑进大
厅,见这阵势早有两个护士迎了过来,「怎麽回事?」
严羽说,「割脉。」
护士连忙招呼着叫人,然後有人把程晓瑜从严羽怀里抱出来放到担架床上,
严羽就跟着那群人往前跑,後来忙忙乱乱的进到一个地方就听一个女人问他,
「病人什麽血型?」
严羽啊了一声,抬头看着眼前带着口罩的女大夫,「我不知道。」那女大夫
居然有一双和程晓瑜神韵很像的眼睛,严羽觉得自己可能已经出现幻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