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昔珊矮了高大的差人一大截,她不管不顾拉着那差人的胳膊质问道:幕后真凶呢!罪魁祸首呢!都抓到了吗?判刑了吗!?
差人拂开她的手,蹙眉道:不就是贼首?已经入狱了,你莫要再问。
此时的院首是一乡绅的夫人,她觍着个笑脸蹭那差人手臂一下,将一枚玉石塞进他的袖口,低声说道:孩子还小官爷切莫同她计较。
那差人抬掌捂住沉甸的袖口,那是自然,你好好劝劝这孩子,别犟。
袁昔珊安葬了父母,连续多日不曾下山,守着那两座坟移不开眼,也咽不下饭。院工跑上来几次劝她下山回去,顺便给她带些吃食。袁昔珊倒也没一并拒绝,每次都喝了水,吃了一点白米。
后来,是院首亲自上山来,她对袁昔珊说明她父母遗产的事。她脸色不大好,好似强压着怒,对袁昔珊说话时语气也是拿捏过的,你得亲自去一趟衙门。
她顿了顿深吸口气,继续说:秦家找了一帮子证人,说是你母亲头些年运了钱财给娘家了。如今袁府,空了。袁昔珊依旧没说话,红肿的眼睛望着两座坟。
院首咬咬牙,又说:我知你心有不服,若有异议,需对簿公堂。
院首的腕子被细瘦的手指握住,这孩子反而安慰她道:没关系的。她仰着脸,气音缥缈可又带着不可撼动的坚定,好似格外坚强一般。
院首松了口气,你这样倒让我放心多了,随我回去罢,这山上房屋简陋岂能安睡?袁昔珊点点头没再拒绝,您先回去,我再坐会儿就走。
院首心头一松脚步都轻快许多,她回了悲田院先去了厨房,毕竟院里还有许多孩子需要她Cao心。一院工从大锅里盛着菜往食盒里装,还对厨娘说:这菜不错,今早晨珊珊头一次都吃光了,晌午我再多装点。
院首听了先是一笑,随后反应过来周身骤寒!今天见那孩子不像是解了心结的模样,多日未好好进食偏偏今日全都吃光了?
老吴!
那院工答应着,院首连忙喊着他一起快些再上山去。
这片山风水不错好多人在此处安置故去家人的棺桲,有人就住在山上收一些钱当了守墓人,时常除草扫墓。
院首先去看了袁昔珊借住的土房,果然不见人影,她又跑去问守墓人可见那孩子下山?守墓人摇头,她不一直住在那上面?我从没见过她下来啊。
院工一个踉跄手中提着的食盒登时摔得散开,他顾不得其他,对院首说了一句:我去山顶崖边瞧瞧去!
崖边空旷连树都少有,只有守墓人在其周边打了一层桩子连上绳索做的围栏,一眼就能望得完全。院工沿着围栏走着,直到在发现崖边发现一节红绳是袁昔珊常戴在腕上的那一节。
当袁昔珊脚底一空时就后悔了,说来奇怪不过一瞬之时可她脑中闪过的是太多太多的不甘。她后悔了,想抓住什么双臂挥着,最终抓住崖边凸起的一个土包。奈何那土包并不坚固,一抓就碎了,地面仅留下一节红绳再不见人影。
袁昔珊已被吓得三魂七魄险些飞出体外,她双眼一翻在半空中便昏了过去。她已昏厥所以并未知晓有一如雀鸟一般的灵禽自九霄俯冲至下,双翅震了数下徒然变大了体型,如神雕大小托起她下坠的身躯。
等袁昔珊醒来时翻个身坐起,愣怔的看着夕阳出神了老半天。而后细细琢磨。
我这是已经死了吗?
她动了动手脚,没有感觉半分不适。
应当没死,否则怎还能见阳?可我这是在哪?
身边传来啾啾两声,声音不大却吓了她一跳。不知为何,这声响好似自她心头呼唤。她扑棱着站起来,身上的杂草灰尘簌簌掉落,将那五色斑斓的雀鸟弄得格外狼狈。
雀鸟不过她掌心那般大小,头上的翎子颤巍巍的,双足无力支撑身体动起来东倒西歪,爪尖似想抓牢地面但皆是徒劳,它虚弱得用不上力。
有鸟如雀,吐五色之气,氤氲如云,名为凭霄。此灵物成群而聚,相传舜帝死后葬于苍梧之野,凭霄雀衔土为舜帝砌坟,善类。凭霄雀善变化,羽色不一,且于凌霄化为鸟,落地则成兽。
此一只随队而行,至人间一隅时稍作停留。她见五谷丰登心生欢喜,见人作恶便心生愤怒,见少女受难心生怜悯。众鸟见她心生杂念便劝她莫要再同行,等她抛却沾染的俗尘再登凌霄。
她自是知晓不论是救下少女,还是消耗修为为她医治皆是她心中怜悯。那墓地之内有百余冤魂,若是他们怨气不散恐难入轮回。这一切本和她无关,可她依旧盘桓数日啼血而鸣消散怨气,助诸魂解脱。
坐于坟前的年少娇女整日以泪洗脸,可当与她同族的凡人至她身旁这娇女又擦汗了泪水,只留下一双shi润红肿的眼。
那双眼若是含笑该多美啊。她如此想着。
当她自天而落搭救坠崖之女时她还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做,当是觉得,合该见一次这双眼含笑的样子。
不小心沾染了杂念的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