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楼蝶从图书馆出来,想着明后两天室友们就回来了,她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回了寝室进行了一次大扫除。
洗完手从卫生间出来,许久没消息的姨妈来了电话,楼蝶擦干手坐下接起来,“喂?姨妈。”
姨妈的语气要比以前柔和太多,“乖囡啊,要开学了吧?”
“嗯。”楼蝶把手心捏着的纸团丢进垃圾桶。
“还生姨妈气呢?”
“没。”楼蝶说的是实话,气早就生过了,现在想来也没什么。
姨妈顿时放下心来,知道这娃向来不会撒谎,“不生气了就好。”
楼蝶清楚她打来电话肯定不是单纯的问候与关心,因此缄默不语,等姨妈道明来意。
姨妈果真话锋一转:“小蝶啊,你是不晓得,姨妈这一个月也不好过…你既然不气了,就让宋先生高抬贵手放啊梁一马,啊。啊梁也没什么坏心,就是一时裤裆里拉二胡扯着了,是吧?而且他不是没对你做啥子吗?姨妈少了他左右打点,忙坏特了。”
楼蝶不语,低着头看自己灰扑扑的膝盖,扫桌底的时候跪着,打底袜沾了灰显脏。
电话那头姨妈有些急了,理应这娃糊弄几句就得了,怎么现在还端上了?宋先生也是个狠的,至今她都打探不出啊梁被关在哪里。她开桑拿店就是个幌子,主要业务全在拉皮条上,年底年初正是忙活的时候,少了啊梁办事,不知道比往年麻烦多少。
想到这姨妈软硬兼施起来,“你就当帮姨妈忙,你想想姨妈以前是怎么帮你的。”
楼蝶不免冷笑,语气淡淡的:“知道了,我会跟宋先生说,不过能不能成我不能保证。”
姨妈听后心里怪怪的,她只当楼蝶拉不下脸,便又劝她:“你吹吹枕头风,还有什么成不成的。”
“我挂了。”楼蝶不想再听,倏尔挂了电话。
楼蝶拍了拍膝盖,投进室内的光束下粉尘扬撒,她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好不容易忽略的“身份”又一次因为姨妈而摆在眼前,宛如沾了灰的裤子,拍得再干净也不能抹去曾经跪过的事实。
楼蝶猛得伸手把窗帘拉拢,寝室顿时陷入黑暗。她以为她会委屈哭的,但等眼睛适应了黑暗,也依旧干巴巴的。她真是变了。
楼蝶打车去了别墅,中途在超市买了几袋汤圆。
别墅一如既往得灯火通明,她洗完澡换了身衣服才去厨房煮汤圆。两个锅,甜咸各一边,她默默搅动着,给林宋钊打电话。
电话响了会儿才被接听,楼蝶语气欢快:“我在家煮了汤圆,您来吃嘛?”
林宋钊换了个手听电话,抬眼示意下属们出去。等办公室归于安静,林宋钊才说:“晚点。”
楼蝶欣喜道:“那我等你。”
“嗯。”
挂了后林宋钊给家里拨去电话,说晚上不回来了。
林母语气埋怨:“一天到晚地忙,你爸年轻的时候我看也没你忙。”
林宋钊不搭腔,只无奈叫了声“妈”。
“好了好了,知道你不耐听,自己注意着点。”林母絮絮叨叨,一阵杂音后换了林父的声音:“啊钊,平调的事…”
林宋钊迅速瞥了眼门外,打断父亲的话:“我知道,这阵子在处理。”
“别淌那趟浑水。”
“嗯。”林宋钊神情一肃。那位的确是贪过头,中共总书记连任后多的是眼睛盯反腐反贪,他还蠢到顶风作案。不过法院的判决还没公示,是死缓还是死刑,就要看中央有没有人敢保他。这当口的浑水,不说是平调,就算是超迁他也得推。
林宋钊捏了捏眉心,颇觉棘手。
*
楼蝶这一等,等到了十一点。煮好的汤圆早已冷却,粘在锅底,她搅动的时候破了皮,流出芝麻馅来。楼蝶蓦然想到林宋钊,如果不是跟他有交集,她会被他的表象所欺骗吧,毕竟他看起来是那么雅致。姨妈说他扣了人一个月,法治社会,他竟然敢这样。
楼蝶不由有些胆颤,如果他被抓了,她会受牵连吗?还是求求他放人吧…楼蝶忧心忡忡地又煮了两袋汤圆,好在买的多,并不怕消耗。
刚关火,林宋钊回来了。
楼蝶回头嫣然一笑,迎上前,毫不在意他身上裹狭的寒气,亲昵地圈上他腰,抬头问他:“你喜欢吃咸汤圆还是甜汤圆?”
林宋钊把她推开了些许,把外套递给管家,垂眸看着她顾盼的眉眼说:“都来几个吧。”
晚上林宋钊很少吃这种黏食,仅是咸甜各尝了两个就放下了碗筷,算是过了元宵节。楼蝶还在想怎么开口,机械般吞着汤圆。
林宋钊抱臂观察她,因为咀嚼,她的腮帮子鼓动,显得脸蛋圆润了些,看着要比碗里的汤圆讨喜。林宋钊让管家取张卡过来,管家照做。
楼蝶还在吃,甜的吃完吃咸的,眼前突然被推过来一张卡,她不解地抬头看他。
林宋钊说:“压岁钱。”
楼蝶笑起来,声音含糊不清,“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