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冰凉的手,温声道:“我们走吧。”
霍离秋无言地点点头,随后将子凉的手稳稳地勾在自己肩上,决绝地往不归湖方向而去,不再回头。
小苑内院里还尚有一丝宁静,慕绫睡不安稳,梦里本是一片繁花,可忽而堕入无边黑暗,她从酒醉中苏醒过来。
慕绫刚一转头,却见慕霆倚在她身旁,托着脑袋似笑非笑地凝望着她,慕绫惊恐地坐了起来,低头望着自己——竟是一件衣裳也不剩!
“你!你!”慕绫将被褥紧紧抱在胸前,羞愤难忍,几乎想要杀了他。
慕霆却满心欢喜道:“好绫儿别生气呀,就当是喝醉了情不自禁嘛!”
“无耻!我要杀了你!”慕绫蓦地面如死灰,可又困于衣不蔽体,只能掩面大哭起来,慕霆原本只想逗逗她,可没想到竟把平日一贯骄傲的绫儿给弄哭了,紧张地解释道:“哎呀绫儿你怎么哭了?不哭不哭,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活下来就万幸了!”
“你!我竟没想到你是这么个趁人之危的伪君子!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慕绫破口大骂。
慕霆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不对,哪怕告诉她今夜是因为七情散而救她,恐怕她也不会再原谅自己。
他只好下床来捡起地上的衣服,消沉道:“我知道你喜欢少爷,说什么做什么也都是为了少爷,可你什么时候能正眼瞧一瞧我?我跟你都是慕家暗卫出身,朝夕相处了这么久,你却从来视我为无物……早知道当年选拔赛我不该让着你,愚蠢地将你送到大总管的位置上……”
“等等!”慕绫趁着谈话的空隙将衣服裹好,听了慕霆的话仿若被灌了一头凉水,她难以置信地走到他跟前,惑道:
“当年……你是故意输给我的?”
60 凉秋
回忆簌簌,流光溢彩,当年种种已成过眼云烟。慕霆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朝门外走去,推开门的一刹那,外面的世界已然一片狼藉,天际浓墨泼洒。
“少爷……”慕绫这才察觉到什么不对劲,抄起桌上的佩剑拔腿就跑,没有再望慕霆一眼,也许她是不敢再望。
慕霆嘴角一个自嘲的笑转瞬即逝,转而堕入Yin鸷之中,他攥紧了拳头……
不归湖畔一片荒芜,霍离秋焦急地四处张望,想寻得一叶扁舟南下,可战乱时分,逃跑之事早已是难上加难。
慕子凉倚在一旁的青石边,目光始终锁着她,满是不舍,见她焦头烂额,规劝道:“找不到便算了……咳咳……”
霍离秋含着一口气始终落不了地,她回到子凉身边,发觉他忽冷忽热,脸色极差,心情郁结,颤声道:“一定可以救你的……我们南下去找容儿,容儿的母族人都是Jing通药理的……一定可以解这个毒!”
南城门忽而传来喊叫声,看样子玄兵已经从北至南完成了对天鸿城的贯穿,霍离秋克制的手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慕子凉觉得一颗心被毒素穿透包裹,呼吸渐渐有些困难,眼前的影子也愈渐模糊,他缓声道:“我死后……不要声张……就说我去南国休养了……也勉强能震慑玄兵几年不敢南下……”
“不会的……”霍离秋尝试为子凉输入内力,可此刻他的经脉就像是透明了一般,根本承载不起任何外来力量,她急得一阵糊涂,“早知道我就喝了那杯酒……我……我真是太蠢了……”
“傻……你喝了也没用……”慕子凉伸出手来抚着离秋发白的脸颊,而她终于没有躲开,“此毒要两情相悦的人才能解……我知道……你心里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霍离秋禁不住掉下泪来,没有大夫可找,没有解药可求,没有法子可救,她只能在湖边无力地守着他,任凭萧瑟的湖风吹拂,无从抵挡。
“我要怎么救你……我要怎么救你……”霍离秋抬手拭去脸上无能的泪水,脑海里想着所有可能的出路,可每一条路都是死路,她觉得前所未有地绝望。
慕子凉见她的模样心头也为之一颤,温声道:“我这一生,无非是权势的棋子,可我不愿做棋子,只愿做一个下棋的人,此番变故,也算老天爷的恩赐……”
“活着才最重要。”霍离秋目光里溢出悲悯和无奈,同时也含着最深沉的信念。
只一瞬,霍离秋想起了什么,欣喜道:“血约!血约可以救你!”
像是什么从万丈悬崖之上坠落,在心湖上溅起莫大的涟漪。
武宗血约,缔约者从此同命,一生一世皆不相离相弃。
慕子凉瞪大双眸,难以置信地望着她,颤声道:“你……你要把命分给我?”
霍离秋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天鸿城仍旧嘈杂,湖风仍旧凛冽,唯有这一方天地无上安宁。
慕子凉笑了起来,笑中尽是无奈,自己又何德何能让她把命分给自己……
“离秋你真是……你又有多长的命能这么慷慨给别人?”慕子凉别有深意地望着她,霍离秋知道他什么都明白,恍惚中觉得自己颈后的红线在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