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电影你们的戏份都很重。安心,凭她的性子一定会想法设法压你一头,你要留神。”电话里的徐清来很是担忧。
安心对着话筒呼了口气:“她戏挺棒的。演技那么好,这次的剧本也好,还碰上黑泽导演……这次的机会这么好,她为什么就不能安分一下,和我一起把这部戏拍好呢?”
“她当然想把戏拍好。但如果是给别人做嫁衣,她宁可不干。”
听到安心的叹息,徐清来的声音柔和了许多:“你不要想太多,有什么事情及时跟我联系。这两天手头的事办完了,我**本探你的班。”
“好!”安心弯起凤眼,笑得甜甜腻腻的。她眼珠一转,露出一个狡猾的笑脸,“不过你到底是来探班呢?还是来监视我啊?”
徐清来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含糊地说了句“还忙”就把电话挂了。
安心握着手机,想象他在那边的脸色,不由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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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挚爱》开始安心就有个毛病,拍重头戏的前一天晚上会失眠。戏份越重,失眠就越厉害。
昨晚她也几乎一夜没睡。第二天的戏是日语台词,她把日语老师留了大半夜帮她纠正发音。这场戏是她劝智子一起反抗的戏,是剧情的转折点。智子的戏份也很重,想到要和何辛然对戏,她压力就又大了一分。
翌日,听说两位女主演要飙戏,片场的人格外多,没有戏的演员都来围观了。
智子坐在黑暗里,微微垂着头,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千叶走进来。她看了一眼沉默的老师,默默点亮了房里的灯。
“老师,”千叶轻声说,“您考虑好了吗?”
智子看着满脸期待的千叶,轻轻摇了摇头:“抱歉,千叶,我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为什么老师?”千叶用跪在身下的腿往前蹭了蹭,“您要一辈子过这样的生活吗?”
“不然呢千叶?在吉原,我们这样的女人不都是这样生活吗?”
“您不要说这样的话了!”千叶提高声音,“不要说‘我们这样的女人’!老师,我不想这样的,你也不想,对不对?那为什么你还要一直过这样的日子呢?”
“因为我想活着!千叶,我想活着……”智子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她的嘴唇激烈地抖动着,“我的父亲把我从死人堆里拉出来,他告诉我一定要活下去!”
“您父亲绝不想让您活着!”
“cut!”黑泽导演喊道,随后朝安心耸了耸肩。
“前辈,刚才那句词应该是‘您父亲绝不想让您这样活着’!”日本翻译用流利的中文对安心说。
“啊……抱歉!”安心很是懊恼。昨晚记了半天,今天还是失误了。黑泽导演说如果效果不好的话,后期会考虑给她们的日语台词配音,但安心还是有用原音的野心。
“再来一遍。a!”
安心闭了闭眼,努力调整好情绪和状态。
“我父亲把我从死人堆里拉出来,他告诉我一定要活下去!”
“您父亲绝不想让您这样活着!”
智子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这样活着’?千叶,你不知道我在多么努力地活着!我知道你觉得舞伎羞耻,但我每天依然用心地跳好每一支舞。我在努力地活着!”
智子几乎是嘶吼出最后一句话的。
何辛然演得很到位。把那种娴静隐忍的日本女人崩溃后情绪全部发挥出来了。
千叶站了起来,狠狠地拽掉了头上的头饰:“可我不要像老师一样活!”她伸出手指着旁边,“我也不要像隔壁的百合一样,被客人那样羞辱,却只能杀掉自己!我想杀掉羞辱她的那个人!”
智子愣愣地看着发狂的徒弟,脸上都是亮晶晶的泪痕。
“我不是日本人,老师,我也不是舞伎!我父亲告诉我,要自爱自尊地活下去,不是要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鸟一样,唱曲取乐别人!”千叶的声音在颤抖,眼泪也跟着滑了下来,但她的眼神却愈加坚定。
“我不要像昨天被拖出去高桥阿婆一样,老了没有价值了就像垃圾一样被丢掉!老师,我不要再向这里的女人的一样,她们活着的价值就是向别人敞开自己的身体!”
千叶伸出宽大的袖子,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眼泪。智子依然呆呆地望着她,但眼神似是受了触动,十分复杂。
“在我们家乡,尊严和自由,比生命还要重要。我要反抗!老师,您如果要告诉管事,随意好了。我宁可死,也不要再这样下去了!”
“cut!”黑泽导演比了个“ok”的手势,又朝她们竖起了大拇指。
现场响起掌声。安心抚了抚依然带泪的脸颊,低下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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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演得真好!”化妆师对镜子里的安心说。
安心弯起眼睛。心脏依然在狂跳,好像也在为自己欢喜。
何辛然走进来,Yin沉沉地扫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