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一日地过来,裴焱发现胡绥绥掉毛就没好过,到了夏时,毛如故落掉,控她所食之物也无效,屋里屋外雪花白飘飘。
再后来延医药博士朱子林来看查,只说:夫人发脱严重,此疾,如何治?
朱子林连脉也没探,隔帐看一眼,开口道:此疾不在膏,不在肓,饮药可达之,达之可缓。
胡绥绥恶食药,听到要吃药,虎虎有生气,蹭的一下从床上弹起,撩开帐子,跣足落地,发急道:不!绥绥不吃药,不吃。
不爱吃药的人朱子林见多了,瞟了一眼胡绥绥,留下祖传药方,背起自己的药箱曳曳地离去。
那药极苦,胡绥绥一口不愿喝,藏在被子里不出来。裴焱灵机一动,以rou和药,煎而喂之。
然而胡绥绥掉毛之疾就是在膏肓,饮了半个月掉得更严重了,所谓疾在肓之上,膏之下,攻之不可,达之不及,药不至焉,不可为也,短短几个月所掉的毛,便可制成一件衣裳。
裴焱不许她吃喷喷香的食物,胡绥绥一日清减过一日,吃也掉不吃也掉,裴焱索性就不控她所食,也不逼她饮药。
反正毛掉了还是能长出来。
时隔百日,再次吃到加了酱醋的rou,胡绥绥笑的一双眼没了缝,风韵可爱地说:绥绥嫁给了裴裴,免受苦,还在裴裴这儿吃自来食。
说的太开心,然后嘴里的油沫儿和瓜子,喷了裴焱半边脸。
裴焱撩袖擦之,道:胡绥绥你如何还不好干净?
若下辈子也能与你一起就好了,到时候绥绥唱《莲花落》乞讨养你。胡绥绥不觉有错,继续嬉着嘴说道。
自裴焱说将狐狸毛收集起来拿去贩卖后,胡绥绥就倦出门,她将此耗告诉了汉州的狐狸,让它们将自己的毛儿收集起来,她过一段时日去拿,再交给裴焱区处。裴焱区处的方法,便是交给胡家布庄区处。
六月的时候,裴焱下了一纸文书,不许猎户猎狐。一些猎户不得不去拆忙月,裴焱见状,用私银补偿猎户损失,结果被周巡得知,他就被骂了一通。
虽说是用裴焱自己的私银,但周巡就是见不得银子被拿来乱用。
胡绥绥有些担忧,附耳呫呫问:这般滥用权力,可不会被有心人捉了手脖子?
吾大考已过,教化做得最好,尽其心力为民,不曾诌上抑下,不负国不负民不负偿,无一错漏。且还得过四年才大考,那时候吾已近三十,年老力迈,是该夫负妻戴了,若没了官位倒也不错。裴焱丝毫没放在心上,说的话也是不凉不酸的。
每四年一回大考察,每年一回考核,裴焱问心无愧自然不怕污水泼身。
绥绥,以我的官职只能护你汉州族子,余州族子并不能护,你往后可莫怪我官小无能。
胡绥绥心里一动,身心恍然地扑进裴焱怀里,道:呜呜,是绥绥负偿负民负国了,裴裴下辈子我一定乞讨养你。
天儿烤人,胡绥绥又畏热,日日靠在冷水池旁,摊开了四梢与鸡同睡,不曾为容,不争济楚。
胡绥绥日时脏兮兮,裴焱下番来洗兮。
七月的时候,裴焱要进京述职,一来一回需要一个月。胡绥绥没去过京城,也不感兴趣,哪儿戒备森严,规矩多,她一乡野来的狐狸Jing去了京城,只怕要进牢底,还给裴焱添不必要的麻烦。
胡绥绥自己说不去京城,意又屈屈,十分舍不得裴焱离开,入夜抱着他亲吻,依依不舍地问:不能派人去述职吗?
每年的述职工作刺史必须亲自去,且今年万岁爷亲下文书让他来,裴焱无奈,吻上胡绥绥黑刷刷的鬓边:绥绥与我一块去罢。
其实绥绥想去的在乌漆嘛黑,伸手不见掌的房内胡绥绥摇了头,但裴裴去了京城便不得空闲,绥绥性子野,自然是坐不住的,会闹出许多麻烦来,一不小心令裴裴倒悬的话,那还不如留在汉州。在汉州,行动也自由。
裴焱笑夸她懂事,胡绥绥去京城确实不便,京城处处是规矩,氛围沉重,胡绥绥应当受不住那森森的氛围。
留在汉州是明智之举。
不用偷银给狐狸们买rou,但胡绥绥还是爱银子,一天不偷点减银心里不安心。裴焱忧胡绥绥在府里呆着烦闷,走之前在府里陬处藏了三十个蓝布锦囊,道:我在府里藏了三十个锦囊,每个锦囊里都有银子,你一日寻一个,寻到三十个,我就回来了。
明日裴焱就要离开了,胡绥绥提不起劲儿,没好气道:费劲儿,还不如算母鸡妹妹下几个蛋呢。
那就一边数鸡蛋,一边找锦囊。裴焱努臂要抱她。
你身上黏糊糊的,不抱。胡绥绥闹了脾气,做叉腰势煞,不着痕迹却背一武,目眦横红,人家买鱼穿柳聘衔蝉,而君家聘美艳动人的狐狸Jing,便取无用破布,却道是重聘,满口妄说。
心情不美,胡绥绥就想倒反帐,裴焱说她是他重聘的小狐狸,胡绥绥刻下想起来,好是委屈。
几块破布也是重聘吗?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