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谢齐归家不见姜豆娥,猜她是回姜府了,但心里放心不下,亲去姜府确认一番才能安心。
信步至姜府,谢齐于门首前问小奚奴姜豆娥可在,他们却茫然反问:我家小娘子不是在谢大夫家中?
谢齐暗叫糟糕,小奚奴也察出不对劲,慌做一团,说:我家小娘子莫不是出事儿了?姜郎要疯也。
谢齐翻出姜豆娥遗留的物品,拿到八角面前:嗅一嗅,她去了何处?
八角早记住姜豆娥的味道,只嗅一下,鼻子蹭到地面就是一阵乱嗅,好在早上雨停以后便滴雨未下,姜豆娥的气息大部分留了下来。
姜豆娥留下的味道甚淡,漏已三下,八角带着谢齐和姜府的小奚奴到姜豆娥受打的地方,在微濡的青石板上找到了干涸的血痕,还有一只落单的粉鞋。
谢齐认出粉鞋,心一下慌,姜豆娥出事儿了。
小奚奴见血痕啼哭:这是我家小娘子的血吗?我家小娘子这般可爱,谁忍心下狠手?这事儿得去告诉姜郎。
谢齐想起当日在城门口晃悠的姜豆娥,问:或许她去找兄兄了?说完自己都觉得可笑,天都黑了,姜小白怎会让她在城门勾留。
小奚奴与谢齐一同来到城门,轮眼一看,如谢齐所想,姜豆娥并不在,小奚奴揾不住对姜小白哭诉:吾姜府的小娘子好调皮也。
随后有人送来一封信,信中要姜小白天亮时归家中等待,不许出门半步,亦不许告知官府,否则姜豆娥的脑袋将与脖子断了关系,他们安然出城,便放姜豆娥归家。
姜小白当场要吐血,把胸膛当石头一样拍打,切齿道: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抓我柚柚,其实是想引我离开。一旦离开城门就是陷落他们计中,但不离开,柚柚死数将定。
小奚奴惊恐,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急得甩手顿脚。
姜豆娥昏倒后,谢运井掉头回城门无时无刻都与姜小白一块待着,这般好洗清身上的嫌疑。见情头往自己的计划走,他提出建议:姜郎归家去,我留下守城,一有不对劲的人物,我便派人跟去。
柚柚如今变成个质,是我一时疏忽,我只怕他们不会遵守承诺,放我柚柚平安归来,但我亦不敢冒险,救柚柚的性命要紧。 姜小白对谢运井心里有愧疚,无声一句道歉,前先疑你,是我不好。
谢运井故作镇定,释然道:无碍。
因无良策,姜小白袖中挥拳,只能含恨归家。
小奚奴只说姜豆娥不见了,未说三花也不见了,姜小白到家没有看见三花,便问:三花呢?
三花与姜小娘子一同不见了。小奚奴战战兢兢回道。
姜小白沉甸甸的心减轻了一半,还好有三花在。
小娘子与姜郎待下人厚道,小奚奴们心存感激多年,见姜郎忧愁难解,小娘子不知死活,坐不住,乔装成市槽小贩出府寻人。
了解事情前后的谢齐,继续寻找姜豆娥,八角在前边引路,东抄西转,天垂垂亮起,但姜豆娥的味道和三花的味道蓦然消失在藕塘附近,八角殚技也无能为力。
一人一犬,只能在藕塘逡巡,谢齐心头沉甸甸,越发后悔,应该带着姜豆娥一块去医馆的。
五更鸡唱起了歌,姜豆娥昏了一夜,次日白昼来临才醒。
姜豆娥是被渴醒的,喉咙干到冒烟,为了减少肌肤水份的流失,四肢上的毛窍一个个的都紧绷起来。她眼睛剔开,发现自己紧腾腾地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身所在之地是一处古刹旁的小园林,古刹无人烟,四壁高高如城垣,她被隔空绑在柱子上,脚不踩地,上无一物遮日光,一片日光斜照额上,粉汗正滴香容,衣裳微露浸。
夏日的雨后,放晴的太阳更毒辣,更蒸人肌骨,姜豆娥醒后掇不上一口气。
空荡荡的四周除了她一个人,只有那个手生握刀纹的男子和三花。
三花被绳索捆了一个四马攒蹄,后爪搭着前爪,变成一个大元宝,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姜豆娥这时刚醒,一丝两气分不清东南西北,心里还没有恐惧感,只觉得三花的这般捆法若是用在自己身上的话,骨头得断多少根,不得是一梢里残疾,要坐轮椅或是扶筇过生活。
三花读懂姜豆娥的心思,哀怨地瞧回她。
手生握刀纹的男子无姓,大伙叫他铁手。
铁手眼梢里瞟见姜豆娥苏醒,笑绽两颊,道:姜小娘子聪慧,不消我解释什么,也知我为何这般做。小娘子别怪我无情,怪只怪你兄兄没有眼力见。
他又说:我与姜家有缘分,想当年我闯入姜府窃物,结果被三尺高的小女娃瞧见,怕她做声引人来,就将她摁进池中,活活将她淹死了。那女娃应当是小娘子的阿姐吧,十几年过后,姜家人又落入我手中,啧啧,你们姜家是不是上辈子挖了我铁手的坟?人的造物如此差。放心,我喜欢囫囵干净的人与物,所以保你清白,但不保你性命。
听铁手粗犷的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