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要钻狗洞,凤儿说啥也不陪他来!
好好一身衣裳滚了老大片脏,不等她拍打掉,他又扯着她躲到大树后,贼眉鼠眼地四下打量。
没人,走!
走去哪儿?
凤儿气到懒得问,只求那留守的小不点去睡懒觉或玩去也,别发现他们便好。
胡之源带她直奔老相爷书房而去,这时她才问为啥先来这儿,而不从卧房查起。
一宅之主的书房岂是谁都能进?比起卧房,这儿更容易藏主人的秘密。
他说的似乎颇有道理,凤儿无话反驳,想想横竖都进来了,那他去哪儿她就去哪儿,挨抓抓一双,谁也别跑。
说是查,然胡之源眼见着没头绪,况且国相府早被抄空,连张书案都没留下,哪怕狄梁公在世,面对这四周空荡荡也得蒙一会儿。
怕折面子,胡之源嘟囔道:你爹贵为国君,既买下此处落脚,怎不添点摆设?
他连还嘴之词都备齐了,可半晌没等来凤儿脆生生的动静儿,回身一瞧,见她蹲成小小一团,正对着地砖琢磨。
这砖有何不妥?
嘘!
胡之源立马闭嘴,实在憋不住才催促:发现什么了?告诉我嘛,怪急人的。
凤儿头也不抬问他:这莲花雕纹地砖和先帝寝殿里的好像啊,吴老相爷的身份能用得?
她不说胡之源还真没发现,细细辩认过回答道:等闲官员自然不可,但老相爷贤身贵体,用这个倒也不算过分。
凤儿没再搭腔,一会儿站,一会儿蹲,一会儿换地方蹲。胡之源看着又赏心又迷茫,赏的是她神态严肃,姿态却可爱,活像只啄米鸡雏,迷的是她这老道画阵般的怪异走位。
他不吭声了,巴巴瞧着她专注。
凤儿再度站直身,让胡之源过去,脚尖点点一块砖,果决命令道:就这块,撬开!
那砖看上去和旁的没分别,前后左右严丝合缝。胡之源刚想问这如何撬得动,抬眼看凤儿目不转睛等着的样子,一咬牙拔下头簪,用尖头刮推拼接处的淤积尘土。
忽然簪挺一沉,嵌了进去,胡之源顺势往深送送再用力一撬当啷!砖飞到一旁,一油纸包静静躺在下头!
凤儿伸手便要拿,被胡之源抢先。
可别一打开便喷出毒药粉之类。你退后,我来拆!
凤儿真想赏他个白眼!这会子知道警惕了,把她推进狗洞时咋不想想那小童会不会正在后院呢。不过他也是为她好,她便没说早闻出这油纸仅是寻常油纸,若内藏毒药粉,怕早洇透了。
哗啦两声响后,胡之源的背影僵住,凤儿压低声催问里面是什么,他才缓缓回身。
油纸里包的竟是一册诡谍书!
一见那些天书般的符号,凤儿登时管不住手脚,跨步过去抢到手中翻看几页后,长吁口气,紧接着又拧起眉头。
是卫家诡谍书,我外祖父所撰版本,说着她蘸几指口水抹shi页脚,冲向日光让胡之源看,纸上无徽记,并非卫家所出,许是江湖散谍记录,故而不该有的错漏很多。可它为何会出现在此,还被藏于地砖之下?
这亦是胡之源所不解,但他此刻另有好奇。
你怎知那块地砖暗藏玄机?
凤儿指了圈地面说:赏得了名家字画的老相爷,身居高位能用莲花雕纹砖,又怎会容忍其码得凌乱,自是有蹊跷啊!这房内地砖的排列正好是串密文,所指于此,旁人看不出,却瞒不住我。
看着掌中物,胡之源颤了嗓子:或许老相爷被抄家,真不是冤枉。这种东西藏在府里,说不定他真有通敌之行。
也不尽然,凤儿另有看法,通敌之罪可是要赶尽杀绝的,且看公子下场便知,然老相爷仅是被抄家,还是死后才获罪。家眷发配的发配,变卖的变卖,却都活着散的,这不合律法呀?
可这府中藏此物作何解释?
作何解释?无从解释。老相爷早深埋入土,总不好直接去问他一双儿女,令尊是否通敌吧?
胡之源稍作沉yin,把东西往怀里一塞,说要琢磨回车上琢磨,此地不宜久留。开门确认安全,他带凤儿原路返回,又从那狗洞钻了出去,再将大石搬回原位。途中他想把那本册子烧了,被凤儿拦下。
拿回去给我娘看看,兴许她能瞧出什么。
也好。
俩人嘁嚓争论一路,最终仍无法推断出个所以然。快到蝶园时胡之源突然一拍大腿!
你说有没有可能,老相爷被抄家并非他通敌,而是有人知道他藏着这个,想要这个,又无法取得,故而从中作梗,意在伺机找到呢?一旦找到,不仅得偿所愿,还能把他罪名再坐实几分!
若真如此,这情形可同凤儿所知卫家灭门一事差不多少了。
凤儿缄默,思绪纷杂。
诡谍书,你好像真不是个好东西!真品使人家破人亡,赝品让人抄家流放。究竟是谁这么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