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尔斯马上冷静下来了。
“薇薇安?你是妮莎议员的外甥女吧。”他打量眼前的少女,那熟悉的发色跟他记忆中的伪善者如出一辙,拉尔斯肠胃翻腾,“是妮莎指定你过来的吗?”
金发贵族少女优雅地行礼,“是的,陛下,姨妈说您最近都没有传召新的侍妾,嘱咐我来好好伺候您。”
拉尔斯怀疑她压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看着还是一个小姑娘,顶多十四五岁,身材都没有发育完全,比他以前传召的“侍妾”要年幼许多。她懂什么叫伺候男人?妮莎竟也狠得下心肠,把这样的孩子送来完成她自己的目的。
拉尔斯暗叹一声,放任薇薇安走进寝殿里,东张西望。
他从未拒绝过任何被送来他房间的女人,一是巩固自己易受外界摆布的形象,二是他很清楚,如果这些身负任务的女人未能至少从他这里探取一点情报,那么她们回去后,轻则受罚,重则丧命。
即使是在看似高高在上的贵族的内部,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拉尔斯关上殿门,示意薇薇安随便找个地方坐。薇薇安乖巧地坐到了桌边,手指状似害羞地绞着衣服的荷叶边。
拉尔斯坐到对面,余光瞥见理娅站在背后的不远处,穿戴整齐,雪白脚腕戴上了锁链,似乎没有插手他事务的意图,只是倚靠墙壁,淡淡地注视着他们的方向。
拉尔斯心知自己从此刻开始的一举一动,会尽数落在妻子眼里,他下意识端正坐姿,紧了紧外袍,杜绝任何走光的可能性。
“咳。”他从抽屉里拿出一瓶下过药的酒,开瓶后倒入酒杯,邀请对面的少女享用。
“来来,喝点东西,别紧张。”
薇薇安握上酒杯,眼神却扫向他背后。
“那个红头发的是……陛下最近宠爱的半Jing灵奴隶吗?”少女小声道,“宫廷里都在说,您连续多日把她留在寝殿里,没有传召新的侍妾就是因为她。”
“呵呵,她没什么特别的,姿色也就一般般。”拉尔斯感觉背后的目光变得扎人了,他头皮发麻,喉咙干涩,逼着自己继续演下去,“我们还是聊你吧,亲爱的薇薇安,你看起来特别漂亮可爱。”
少女红了脸。
“承蒙陛下谬赞。”薇薇安揉着衣角,“不过……我可不可以提一个请求?”
“说吧。”
“我是来这里与您独处的。”薇薇安说,“有个下贱的奴隶在这里,总归不好,还是让她滚出去——哇啊啊!”
她忽然惊叫着摔倒在地上。
拉尔斯张大了嘴巴,望着半Jing灵冲来掀翻椅子,从地上拽起金发贵族少女的衣领。
“你管谁叫下贱?”半Jing灵看起来已经忍耐许久,竭力遏制自己不用拳头揍人,但仍狠狠推了金发贵族少女一把,“你想让我滚出去?我看你才该滚出去,无知的小姑娘!”
薇薇安被这么一推,踉踉跄跄跌进了敞开的小房间,理娅顺势关门上锁,无视了门后的敲打和喊叫,冷冷地看着拉尔斯。
拉尔斯感觉自己汗都下来了。
“理娅,我……”
“你还真是熟练呢,刚才。”理娅大步逼近他,鼻尖几乎抵住了鼻尖,“到底夸过多少个女人漂亮可爱?她们是有多漂亮可爱?比我还要漂亮可爱吗?”
火热的气息喷吐出来,眼神却像要杀人一般,刺骨冰寒。拉尔斯打了个激灵,意识到一件事。
——他妻子现在非常、非常地吃醋。
拉尔斯突然笑起来。
他并不想在这个场合失笑,但想到她是如此地在意他,拉尔斯无法克制地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暖流,从指尖蔓延到四肢百骸,再汇流于心间,激发出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因为渴望占有对方,所以他早早就在感情上选择了臣服,祈祷对方也能施舍给自己一丝半分的爱意。只要一点就够了。
但现在,这种渴望被完整地回馈,他们真正成了只属于彼此的唯一。
“哈哈哈……嘿嘿嘿……”
见他像只小老鼠一样偷笑个不停,理娅露出不解的表情。一巴掌抬到半空,到底是下不去手,转而恨恨地捏住了国君的脸蛋。
“唔,理呀,”他腮帮被掐着,语句含混不清,“薇薇安只赫听议会吩咐行事。”
“我知道。”理娅漫不经心。
这也是为什么她刚才,尽管满腔妒火,却没有真的动手教训薇薇安,只是把人家锁进小房间。在某种程度上,薇薇安也是议会的受害者,而拉尔斯必须与薇薇安身后的势力小心周旋,避免敌人警觉,把自己多年的筹谋毁于一旦。
道理都是明白的,然而理娅还是觉得不舒服。特别是那瓶下过药的酒,喝下去就会陷入一场春梦,跟她的丈夫翻云覆雨——不可以!就算是梦里也不行!
理娅气呼呼地下了狠手,掐得拉尔斯直喊疼,等她终于松开,他捂着留下红印的脸,委屈到眼泪汪汪。
“你今晚自己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