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玄庭给她裹紧了身上的毯子,自己站起身披上白袍,开始靠着书桌打电话,吩咐着关于严欲笑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就有护卫送了一套崭新的袍服和毛巾进来。等她穿戴好,他们又送她去了一个给她住的房间。
那是一间南向小屋,只铺了深褐色的地毯,门口一张大穿衣镜,里面摆着一组深色木家具,衣柜敞着,里面挂了几件没拆封的灰袍,白色的纯棉床褥一应俱全,看起来刚刚被人快速整理过。靠窗的一个书桌上竟然摆了一壶热茶,莹白的骨瓷茶具上描着金边,热气袅袅蒸腾,整个房间显得格外简约Jing致。
严欲笑对房间没什么意见,只是这个房间的位置让她不太踏实这个房间和教主宫位于同一层,不仔细看根本难以发觉这层楼还有教主宫外的房间。
请问教主宫这层不是不允许外人进入吗?您是不是带错了房间?严欲笑小心翼翼地问身后那两个五大三粗的灰袍护卫。
这俩护卫一路上态度倒是平和,却一句话也没说过。听了严欲笑的问话也没有任何讨论的意思,只有一人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没错,请进。
她就这样度过了在这个房间的第一晚,疲劳和惊吓让她这一觉睡得格外沉,梦境里她仿佛回到了那年午后,她没有留在家里做习题,而是和父亲一起坐在那辆返回城镇的小客车上。
客车上的气味浑浊又憋闷,她靠在父亲的肩头昏昏欲睡,身上是那天在家里穿着的淡蓝色长袖连衣裙。半睡半醒间,她看到车窗外盘旋着一只漂亮的蝴蝶,于是她急忙扯着父亲的袖子:爸你快看!
可话音刚落,那只蝴蝶就飞过了车窗,而他们的座位猛地向下倾斜过去,父亲赶忙把严欲笑挡在身后,可依然没能阻挡强大的撞击力,黑暗瞬息之间将他们吞没
早晨的穿衣镜里映出了严欲笑苍白的脸和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梦里父亲就在她身边的感觉格外真实,几乎让她忘了那是一场噩梦。想到父亲,她坚定了自己要留下来的决心。
只是不知道昨晚的意外那个大教主有没有打好招呼?她现在格外希望自己能和之前一样是个住在三通教圣地里不怎么起眼的灰袍教徒。
她尝试着出门下楼,教主宫这一层没有一个护卫拦她。经过刚才的考量她觉得现在如果能返回原本的三通教徒身份最好不过,再有份工作掩饰就更好了。所以循着记忆她又回到之前工作的文书处,现在想想文书处也是个好地方不是吗?只要是他们做过的事情,总会留下多多少少的字面痕迹,如果她还能回到那里去,一定能找出更多线索。
她推开了文书处的门,里面还是那几个忙忙碌碌的执事,没有一个人抬头看她。也没人跟她说话,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只好低下头找了把扫帚有一搭没一搭的在一个碎纸机前清理纸屑。
你,跟我出来一下。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是那个瘦高个子的护法徐钰钧,今天他脸上倒是没了那股温和的气质,金丝眼镜后面眼窝有些凹下去,显得他棱角更分明也更凌厉了一些。
他引着严欲笑出了门走到楼梯拐角,半句废话没有直接进入正题:说吧,为什么你没有走?
饶是严欲笑心里有那么点心理准备,也被这过于直白的问题搞懵了,她愣了一下干笑着说: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徐钰钧手上还捏着两个册子,他一脸不耐烦快速挥了两下:行了,昨天下雨前我都看见你了,用不着糊弄我,我就问你为什么回来。
原来昨天傍晚看到的廊柱那里一闪而过的人是徐钰钧?
严欲笑的警惕心并没有下降,她不敢说错话:您说笑了,我怎么能私自离开呢?三通教手段通天,私逃是要受罚的吧?您看我现在
停,徐钰钧一手打断了她的话:你昨晚要是走了,我能保证没一个人能找到你。
你保证?
不然呢?徐钰钧皱皱眉,脸上露出点微妙的笑意:你觉得你一趟趟往厨房跑,是谁给你打掩护?圣地每层都有守门人,没人打过招呼你怎么能一个人楼上楼下乱转?还有,又是谁让六哥把李秋换下来的?谁调走了庄园后门的巡逻队?又是为什么那最后两个护卫不再继续搜查后门那片树林?不过倒是可怜六哥晕倒在雨水里泡了半宿
所以,严欲笑脑子乱哄哄的:你说这些都是你帮了我?
我看你也不笨啊,你不会以为上面这一切归根到底都是因为你运气好吧?徐钰钧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又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看她。
为什么?为什么帮我?她喃喃的问。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他的神色逐渐严肃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回来了?
严欲笑顿时僵在那里,什么也不敢说了。
虽然看起来徐钰钧是友非敌,可是谁知道他帮她是不是出于什么莫名其妙的同情?她要做的事可能要揭开三通教制造恐怖袭击的内幕,这种天大的叛教行为,不是一般人愿意一起扛着的。
徐钰钧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