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这回事无疑是非常艰难的,当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被抛在程见面前,那瞬间激起的反应甚至让程见猛地感觉胃部抽痛。
她表情为难地低下头,脑子里不断循环着一些奇怪的东西。
初次和许尉一起出去时面对的那些危险瞬间,无数次绝望时刻的来临,对家里的床铺发疯般的思念,还有舅妈对她的警告。
那位和程见最亲的女士昨晚很清楚的对她说了,不可以再插手这种事情。
程见深呼吸了一次,抬头看着许尉,那是不带任何闪躲的直视,她的目光进入了许尉眼里。
许尉稍稍抬起下巴,表示他正等着听程见发表意见。
许尉上校,我学长不,季清和少校他说的一点都不差,我就是一个很怕痛又很胆小的人,我很高兴您能够认同我的能力,为了回应您的认同,我愿意跟随您一起完成任务。
这就是程见内心深处的话,她知道自己没办法压下对许尉的向往,她也很难控制住对危险与受伤的恐惧,所以她只能折中取一个中间值。
我只有一个要求可能有点任性,但还希望您能认真的考虑。程见顿了顿,她在许尉眼里看见了自己,至少这一刻她知道那个男人的眼里只有她。
说。
中低音的磁性男声依然很有许尉的命令风格,光是说出一个字,程见就能感觉到自己忐忑的心情获得了平复。
她酝酿了一下,咽下口水,说道:如果我死了,或者是像上次一样,被关在小屋子里总之就是如果我要是遭遇不测的话,请一定要把我带回来,不然把我的尸体带回来也行!
程见说这些的时候心里拔凉拔凉的,真的有种出去就要翘辫子的感觉。
我不是说有多留恋这里,就是我的亲人朋友他们都在这,我不想他们祭拜我的时候找不到地方,我知道广场上有烈士纪念碑,牺牲的人名字都会被刻上去,但就是那什么对着我本人的骨灰唠叨的话,我说不定能在那边的世界听见,好吧,其实我就是怕被你们留在那里一个人等死,哪怕我死了我也希望你们能把我带回来。
程见属于那种一紧张就容易说大量废话解释的人,她总担心自己是不是没好好把想说的表达给别人,每次啰啰嗦嗦补充一大堆之后,她都会很想一巴掌把这个逻辑紊乱的自己拍死。
说得越多,暴露的就越多,还好程见没嘴漏到说出自己其实是因为想多看看许尉所以才会允许自己出去找死的,不然学长绝对会替她舅妈动手,先配出一管试剂把她毒死再说,至少这种尸体看起来还能比死在丧尸嘴里要体面很多。
虽然程见的选择中有绝大多数因素是因为向往许尉,可单就眼下这件事情来看,如果今天来要学长的人不是许尉而是别人,上司为了保住学长要把她换过去,她也照样还是会去的。
只不过在这的人刚好就是许尉。
程见无法忽视自己内心深处的呼唤,她又局促又认真,明明还在担心自己刚才那堆废话是不是又给许尉留下了坏印象,可她仍然想通过与他眼神交流,来表示自己说这些是真的没在开玩笑。
她是真的不想死在外面。
这个问题不需要考虑,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所在。
对于程见那啰里啰嗦的一大堆话,许尉仅用了两句就全都妥当回应了。
程见萎了,她现在很想找个没人的角落去捶胸顿足一下,怎么自己就不能像他那样风格简洁的几句就把话给说清楚。
程见,你别这么不理智!季清和一把拽过了程见,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说道:能代替你的还大有人在,你明知道外面危险为什么还出去!你别跟我在这件事上面争。
认识季清和几年来,程见从未在这个学长的脸上看见过这么情绪化的表情,他很少用严肃的语调连名带姓的叫自己,而一般这么做就代表他是真的非常生气了。
没有,学长,我不是在跟你争。程见放软了声音,很专注地凝视着季清和说道:如果我们的立场对调了,你也会这么选,不是吗?
季清和被她这席话堵得说不出话来,他的嘴唇动了动,最后只是移开了目光。
你最好会没事。
不知为何,程见总觉得学长还留了一半话没说,他就像是因为某种不能说的东西,正在极力压制着自己马上就要崩溃的情绪。
许尉淡淡地看了他俩一眼,没有给他们更多的时间,起身站直身体,程见,跟我走。
去哪?
回军区。
现在?我昨天刚从医院出来,今天才把工作安排好程见没想到会这么快,她以为怎么说也得明天,或者说是有个缓冲准备期,为什么才刚敲定自己就要跟他走了?
你哪来的这么多废话?许尉不知道突然怎么回事,像是在哪吃了炸弹一样,说话语气虽然平静,可却弥漫着一股子硝烟味。
程见就跟被人给捅了一刀似的,如果现在能吐血的话,她起码能呕出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