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在梁王贬为庶民、押入诏狱的第二日,太后便在宁寿宫中缢死了。
经历过梁王叛变一事,朝廷中几近大换血,换掉了许多站在梁王一方的官员。
柳玉,也是梁王的人。
他曾给秦肆造成了不少麻烦,在叛军攻入皇宫时,却在太和殿中拦住了梁王,变相给秦肆争取了赶来的时间。
这算是抵过了不少罪,柳玉最终也只是降了点官级,成为礼部郎中。然而柳玉并没有继续在朝中任官的意思,年纪轻轻便告老还乡了。
皇帝似乎明白柳玉作何感想,也未有否决,当即就允了去。
不过二三日,柳玉就向柳家父母请辞离开了京城,他此后的踪迹便无人可知了。
在太上皇的尸首送往洛阳城之日,秦肆与皇帝等人在出了宫门口不久后,便使出了狸猫换太子的招数。让几名身形相似的人,穿上他们的衣裳,代替他们出城。
在叛军攻入皇宫、梁王以为自己即将大功告成之时,秦肆就已与一众躲藏起来的东厂番子汇合,前往宫中抵御叛军、杀敌无数。
只是梁王的二十万Jing兵人数实在过多,他仍是不可避免地受了些伤。
在一切清净下来后,秦肆便在督府中养伤,用了好些时日。再加上处理梁王余党、以及处置宫中后事,他又细细碎碎的用了二三月的时间。
直到朝廷已无大事、能安心地让皇帝接手一切时,秦肆才放下了心中一直悬着的巨石,有了心思去解决自己一直挂念在心中的事情。
待秦肆至皇宫时,已是暮色降临。
晚霞的橙黄光芒,照映在秦肆的面上,竟显得他多了几分疲惫之色。
即使他不言语,皇帝却也隐约明白秦肆所来是为了何事。
皇帝轻声道:“你要去找她了?”
秦肆稍稍颔首,叹道:“嗯,是时候去寻她了。”
他的声音里透着好些苍凉,百般心思又怎能一言一语就说得完全。
皇帝静静地看着他,缓了一会儿才接着道:“要去多久?”
秦肆沉默了半晌,未能及时回复,只因他也不知道自己此行需要多少日子。
他明白青黛的性子,也模糊知晓那段时间里,她那令人酸涩心疼的心路历程。
“会尽早回来的。”
秦肆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跟自己说的一样。
皇帝闻言,嘴张张合合好几次,才低低的应承了一声,“如此……你可要快些带她回来。”
秦肆微垂着眸子,深幽的眼底隐隐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意味。
他自然,也是希望如此的。
*** ***
江南,广陵城。
此处商铺林立,热闹非凡。百姓安居乐业,民风淳朴祥和。
城南处,有一间不大却收拾得干净利落的客栈,正是青黛的父母开的一家小店。
去年时日,青黛曾将一笔钱财给了父母。父母有了本钱,便将手边农活舍了去,寻着亲戚来了广陵城。在亲戚的帮助下,开了间规模不大的客栈,十余个房间,供过路人喝茶、歇脚。
青黛前一二月才跌跌撞撞地打听至此处,她与父母三人一见便是两眼泪汪汪的。
父母以为青黛仍是在宫里当差,此次也是告假来的广陵城。父母始终心疼青黛,觉得现在日子好过了些,便欲拿着赚来的钱给青黛赎身去。
青黛心里好生感动,却也不敢说实话。只是扯了慌,说是宫里的主子宅心仁厚,今年就开恩脱了她的奴籍。
青黛的父母自然是相信青黛的,此后三人便一同守着这家不大的客栈。
日子谈不上大富大贵,却也过得十分惬意。
青黛的爹姓林,客栈周围来往的街邻便喊其林大伯,称青黛的娘为林氏。
街邻还知晓客栈二月前来了个美娇娘,明明还年轻,却已挽了妇人发髻,也并不多打扮自己,似乎不想被他人注意到。
可她那般碧粼粼的一双妙目、粉面若含春的细腻模样、窈窕纤瘦的身条儿,又怎么不能让他人注意呢?
有些熟识的人还打趣着问道:“大姑娘家的,怎么这么快就挽着夫人发髻来了?”
问的人多了,林氏便也有了些好奇心,一日便随意地问起来了,青黛怔了怔,随后也只是笑着说,“这般……干活才方便的。”
此后,便无人问了。
一日,天气正晴朗,阳光也温温润润的,并不刺人眼。
客栈门侧处停了一辆载着好些货物的板车,正是青黛今日刚置办的一些新货,有些物件大了些,店家便用车辆给她送到客栈门口来。
青黛也是不怕累的,随意地挽起了些袖子,便帮忙将车上的货卸下来。
离客栈十余步远处还有个摆只张椅子坐下、便能说到天南地北的说书人。青黛闲时,也经常来此处听说书人说些有趣的故事来。
今日天气十分温和,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也多了些。说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