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的机舱上,严烬合上眼不久便睡着了。平和的呼吸声隐约入耳,周纯玉默然侧过脸,看着熟睡中的严烬。
他不得不承认,直到今天,严烬依旧对他有太过强烈的吸引力。他对严烬微妙的恨意和憎恶,似乎只维持了短短的一天。严烬被宋恒玉从医院送回家时的那个吻,还是昨天逼问之后那场近似强暴的性爱,无不是把他内心沼泽上的淤泥和浮萍一一清开,露出底下即将干涸,但依旧澄明的水泽。
就像镜子一样照着他赤裸的内心。
严烬否认他和阮合的遭遇有关,周纯玉最初是不相信的,他那么暴力地捏着严烬的脖颈,用最冷漠和恶毒的语言威胁他。严烬用同样级别的冷漠和恶毒回馈予他。他们都恨不能狠狠地、透骨戳心地刺伤对方。他们是一对毋庸置疑地相爱的人,却喜欢攻讦对方的软肋,才能稍稍抚平自己内心的创口。
那些刻薄的污秽的字眼,从严烬的嘴唇里一个一个再清晰不过地传入周纯玉的耳朵里。他未曾见证过,但却已经不可遏制地想象起严烬许多年来在其他男人身下辗转呻yin的样子。愤怒和嫉妒把周纯玉的理智蚕食得干干净净,他把严烬推在桌上,扯着严烬的裤子,单手握住了严烬细瘦的左脚脚踝,将那条白皙瘦弱的腿推高。
严烬才不会拒绝。苍白的,青筋浮现的手贴着周纯玉温热的颈,严烬贪恋地将唇献上。
未经润滑和扩张,周纯玉挺了进来。
“嗯……”严烬发出痛楚的闷哼声,紧贴在周纯玉颈上的手掌细细颤抖起来,因下体近乎撕裂的疼痛,他把眼帘微微合起,又不愿全然闭上眼睛。这样贴近周纯玉的时刻,在过去几年里,早已少之又少。曾经只能在监控屏里窥视着的人,现在就在他的身边,在他怀抱里,在他身体里,在他的掌间,在他的唇上。
严烬幸福得发出飘忽的呻yin,干涩的眼中,随周纯玉沉稳有力的撞击,一下下变得越发shi润起来。他无比快乐,手指与掌心就贴着周纯玉颈上的动脉。性爱是濡shi的,喘息是濡shi的,他就这样shi漉漉地对周纯玉说:“真好,你是真实的。”
周纯玉将rou棒埋在他的身体里,正扣着他的脚踝向开始shi润的女bi里狠狠挺进,忽的顿了一顿。他们双眸交视,严烬泛着红chao的肌肤,在他眼前,像一枝含苞待绽的粉色玫瑰。清澈的露水滚过花蕊的中心,是因为爱还是因为痛,早已都说不分明,他那么明烈,却像一个永无结局的谜。
周纯玉情不自禁地去抚严烬脸上的泪痕,太久没见,当他再度在如此亲密的距离细细地看这张几无瑕疵的脸,内心竟时而涌起一股恍惚与陌生。而他自己的脸,严烬在监控里看了整整十五年。周纯玉悚然一惊,刹那间他突然福至心灵,明白到为什么严烬无端端地决定要回国。
因为这个人从监控里看到,自己决意与阮合真正地、像一对恩爱夫妻那样地生活。
他看到了自己与阮合如他们从前那样,在一个屋檐下闲谈、做饭,交换甜蜜的吻,到了夜里,自然而然地滚到一张床上,聆听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强烈的痛感瞬间钻入了周纯玉的心脏脉络。他收紧怀抱,真实地拥住了严烬。
飞机上,严烬已沉沉睡去。
周纯玉明知他听不见,自言自语似的轻轻问:“为什么你从不找我呢?哪怕让我听听你的声音。十年,其实我也很想再见到你。”
落地时已近黄昏,残阳颜色近紫,落在草坪上越发清寒。草坪上的长椅上坐了一个人,温柔的身形在暧昧的余光里多少显了消瘦,那人披着米白色的长披肩,小腿裸在将晚的空气里,如同一樽漂亮纯白的天使雕像。
周纯玉走过去,弯腰蹲在他的膝边。手掌轻柔地盖住他的膝盖,问他:“怎么坐在这里?”
阮合抬起脸,短短几天工夫,他消瘦了许多,脸颊上时常带的粉晕,也已消散无踪。在阮合最孤单无助之时,周纯玉并不在他触手可及之处。然而他也不过是在此时眨一眨眼睛,小小的下巴向内收了一收,仿佛忍下一个哽咽的动作,继而笑起来,以他素来的温柔声音说:“你回来啦。”
他好像并不怪他,好像从那不幸发生过后,也依然在这个属于他们两人的家里,等着周纯玉再次归来。
周纯玉抬起手,指尖缓缓抚过他柔软的碎发。他很小心,只要用一点点力,就能碰碎眼前的这个影子。
“还好吗?”他问。
阮合接着他温暖的手掌,低头吻他的手背:“嗯,只要你回来,什么都会好的。”
严烬住进了宋恒玉的家。
这里比起周纯玉家的大房子,当然显得狭小逼仄,但卧室朝阳,有个小小的阳台。屋子被主人打扫得相当干净,一切陈列更是摆设得井井有条。严烬刚一进来,就不觉笑了笑:“你和从前真是不一样了。”
宋恒玉帮他取出一双柔软的暖拖鞋,又把他的鞋子收好。严烬伸足穿鞋时,几次受伤的后脊忽然剧烈地抽疼了一下,他毫无意识地眼前一黑,整个人扶着墙后跌下去。
宋恒玉下意识地托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