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不大自在,在一边道:“圣人皆不重口腹之欲,夫人还是少提这些......”
话还没说完,就嘶得一声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崔氏心里恼怒他不识眼色,总是拆台,便悄悄拿指甲捏着他的rou,狠狠转了一圈。
比起圣人之言,还是身体发肤和家中夫人更重要些,杨大老爷干脆地闭了嘴。
后宅之人最知道后宅之事,崔氏嘴里的阿窈,每日都能想出些新花样,活泼明媚,全然跟杨大老爷口中的道德女子不一样。
顾谈礼知道阿窈的个性,见崔氏说出来的八九不离十,先前那万分的不舍与担忧,就消磨了一半。
阿窈能比在闺中的时候还要自在,没有杨家人的纵容,怎么敢?
只是到底还是见一面,亲口问一问阿窈,他才能放下心来。
崔氏见他坐立不安,知道端的,忙道:“阿窈与舅爷也有许久没见了,我早让丫头知会了。小儿虽然愚钝,又在病中,却必然要见一见,只是起不得身,舅爷别怪罪。”
顾谈礼这回客气了许多,微微拱手道:“劳烦亲家太太了。”对着杨大老爷却只是稍一顿首,敷衍之情掩饰都懒得做了。
也不推辞,起身跟着丫鬟去了。
便是再不通世事,杨大老爷也能感觉到顾谈礼的情绪变幻,只是摸不着头脑,便虚心请教。
“我与夫人说的差不多,为何他形容却是两样?”
崔氏只恨杨大老爷是个榆木脑袋:“你若有个女儿嫁出去时,是望她事事都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凡是当家做主不看人脸色。还是愿她每天三更起五更睡,天天伺候婆母,吃不敢吃坐不敢坐,只博个孝顺名声呢?”
他们家并没闺女,杨大老爷点头道:“我自然是盼她事事随心所愿的,但圣人有言,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舍生而取义者也......”
崔氏懒得听他说,没等他再背下一句,就已经出去张罗午宴了。
她心里对阿窈一直有愧,哪怕现在儿子并不排斥阿窈,听房里的丫鬟说,有些时候反而甚是融洽,她心里一直都过意不去。
当初既然发誓要拿这姑娘当亲生一般待,她就得言出必行。
阿窈唯有这一个不是近亲胜似父母的舅舅,崔氏必然得替她招待好了。
也免得舅爷心里有不满,回头说上两句,倒让自己媳妇跟家里离了心。
阿窈自从得了崔氏那边丫鬟传信,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停转着圈。
也不知小琪手里那封信,舅舅看过没有。
阿窈抱着乖乖坐在她怀里打盹的滚滚,捂着脸哀鸣一声,使劲揉搓了它几把,半点也不能消磨掉这七上八下的忐忑心情。
杨岑让人给他支个软和的靠垫,勉力坐起来,见紧张兮兮的阿窈看向他,也只能撇着嘴一笑,比哭还难看。
只是酷刑拖得再久,终究是要来的。
阿窈眼见着这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院门口,忙跳起来,如同刚开课的蒙童第一次见夫子一般,垂着手规规矩矩,磕磕巴巴笑道:“阿舅...你...你来了呀...”
“怎么?你府上,我来不得?”顾谈礼这话问得不咸不淡,让阿窈几乎想给自己一个嘴巴。
顾谈礼也不给她回话的时间,只是点点头道:“咱们进屋说话。”
阿窈觑了觑顾谈礼的脸色,见虽不和气,却也没YinYin沉沉,心半落在肚子里,跟左右人说:“你们先下去,我跟大爷跟舅老爷说说话。”
等丫鬟一下去,阿窈立刻就后悔了。
果然,一等屋里没了旁人,顾谈礼直接就忽视掉了拐走外甥女的罪魁祸首——杨岑,直接沉了脸道:“原来你还认得我这个舅舅!这么大的事,你说也不说,就自己做了主!以后我也不管你了,横竖你自己有主意!”
阿窈听他的话声气不比以前,竟不像是生气,倒像是伤了心,知道这才糊弄不过去了,便老老实实跪下:“全是我的错,舅舅要打要骂,阿窈都甘愿。”
旁边的杨岑急了:“舅舅,这是全是我的错......”
“我自己家的事,杨公子就掺和了。”顾谈礼压根不想杨岑认作是自家人。
但不想是一回事,事实又是一回事,说到底,阿窈后半辈子都系在杨岑身上了,顾谈礼只呛了他一句,看看跪在地上的阿窈,重又头疼起来。
他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遇上这么缠人的外甥女!
想着小琪那里留的十来对护膝,顾谈礼这才稍有缓和,木已成舟,他也懒得追究下去,只是气哼哼道:“起来,如今你婆婆正金贵你,要是跪坏了,还不是我这个做舅舅的不是?”
阿窈机灵,虽不敢相信竟然就很简单的过了关,却忙站起来,又是倒水,又是给他掐肩捶背:“谁说的?明明全怪阿窈不懂事,气坏了舅舅。”
顾谈礼凉凉问道:“你们俩,到底是什么时候认得的?只瞒着我一个人?怪不得我几次三番让你嫁,你推三阻四的,原来是在等这个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