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谢长亭满腔怨愤无处诉说,刚要大骂,就见旁边的小厮挤眼抹脖子一般向他使眼色,到底是怕隔墙有耳,才不情愿地改了口:“咱们的好陛下这才开了恩,说三舅一时糊涂,圈禁起来不让出去。”
“嘿!好人都让他给做了!要是不有这位授意,赵义敢去搜王府?越制?满京里看看,有几家挑不出越制的毛病?要是我没看错,皇后娘家的门房都穿着灰鼠袄子吧?怎么?这会儿不挑越制了?”
谢长亭越说也激动,拍着桌子道:“要不要我也密报一次,把丰宁侯府也抄一次?”
杨岑只听他说,也不打断,心知谢长亭这会儿不必他发表任何高论,只要能听自己吐槽吐槽就好。
这回皇帝也算是撕破脸皮了,自从开国太,祖定下这等制也有上百年了,国力早就今非昔比。刚立朝那会,天下才打了几十年的仗,就说当官的,又有几人能穿得起锦缎纱绸,带得起珠冠翠玉。而承平日久到了现在,连富裕一点的商户都能买得起这些东西,哪是几个政令说得算的?
因此到先帝时候还曾放宽了等制,而这会竟然用百年前的规矩来定个皇室子弟的罪。再一个即便是越制,也是罪不至此,但王义竟将一个物件与谋反罪等同,凡是在官场里打滚多些时日的,谁不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齐王?
“你们家又是怎么回事?”
谢长亭再气再怒也无能为力,只能恨恨地一拳捶在石桌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就是看我爹我娘阻着他的路了,拿我们家发泄发泄!”
杨岑与谢长亭相对而坐,沉默良久。
真要是按照两人的性子,吃了亏就合该带上一群人抄上家伙,打到门前去,非得把场子找回来。再或者想个法子,无论是明刀明枪还是暗地里设绊子,总能让人认错。
但是这一次,却让他们认识到,道理在有些时候,微不足道,而他们的力量,也一样轻飘飘。
杨岑突然掷给谢长亭一个酒壶,自己也抱过来一个酒坛:“来!今天我陪你再喝一次,咱们不醉不归!”
谢长亭下意识一捞,看到是酒壶,听到杨岑说这话,还有些怔怔然。
杨岑却还没说完:“咱们可是说好了,今儿兄弟陪了你,也是最后一次!要是下次再看你喝成那样,我看一次打一次!”
谢长亭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杨岑仰头灌了一气儿,才一抹嘴,放声笑道:“痛快!”
谢长亭愣了一会儿,看杨岑一气儿接一气儿,自己眼里也渐渐shi了,把酒壶一摔,大笑道:“谁要这个?娘们兮兮的!要拼酒,就一起拿了坛子过来!”
隔得不远处得长随见峰回路转,本以为杨三爷能把自家主人给劝住,谁成想又多了一个酒鬼醉鬼,当下几乎想冲过来抓住杨岑的臂膀好好摇两下,却没这个胆量,只能在谢长亭逼视的目光里又哆哆索索拿了一坛子。
“大爷少喝......”
话还没说完,谢长亭就已经拍碎了封泥大口灌了起来,两人举着杯互相嘲笑,笑一阵喝一阵。
日头已经沉沉坠到了山下,只剩下一线余辉,也不像正午时那般耀眼,两个身影笼在其中,平添了几分萧索无奈。
果然,也不知喝了几坛子,最后一直到月上树梢,整个亭子边都是酒香,两个人都醉倒在地。小厮叹口气,没柰何,只能遣人去杨府报了信,把这两个醉酒的人弄到一处收拾了睡下。
杨岑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他许久没这么放纵过,想想来了别人家自然不能不去长辈处请安,自己也难得红了脸——过来一次把别人家儿子灌醉了,想想还是有些心虚。
倒是谢长亭不像往日一样,周身都透着颓唐,自己系了亮色的宫绦,更显得Jing神。
杨岑去请安的时候,正赶上长公主这里摆了早饭,他们两府里算是通家之好,因此内眷也只是略避一避。
“三郎过来了?”长公主一向严肃方正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我听你娘说你已经好了?”
杨岑从小见长公主,就如同自己家长辈一样,只是不好意思咳了咳,声音里带着点心虚:“回殿下,我已经全好了。”
“昨晚歇得怎么样?”长公主让人给他添了一双碗筷。
杨岑很自觉地坐在下面,眉眼也不乱抬乱看,好似十分规矩板正:“谢公主多想着,都很好。”
“行了,在我面前就不用装样子了!”长公主微微笑:“你们昨儿那十几坛子酒喝得还好罢?”
“娘,都是我缠着这小子喝的!他哪里推得过我!”谢长亭唯恐长公主秋后问罪,忙跳出来担责。
长公主看着好容易恢复了往日一些活泛劲的儿子,摇头低低笑叹:“你们俩到一处,就是一对活猴儿。”
两人知道长公主这是并没认真怪他们,偷偷打个眼色,憋着笑吃饭。
谢府虽说已经夺爵,到底还有个长公主,早饭一样不含糊。只看长长一个条桌上,有晶莹剔透的虾仁烧卖,有黄灿灿滑嫩嫩撒着银鱼的不沾勺蒸蛋,放眼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