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套,没点气性,怎么当得起英国公的家?
二房过继,虽说老太爷在杨岑病重时,确实有过意头。但是只要杨岑病好,他才不会给自己儿子添这个堵。况且,兄弟阋墙,对二房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就是要看看杨岑的反应!若是他硬气得起来,却一味冲动,那也是险,如今见孙子能沉得住气,就放下了一半的心。
他不必继承人学富五车,又不要考状元!也不用他用兵如神,机智勇猛,枪打出头鸟,这本事还惹人忌惮。但必得要心里有成算,不折了祖宗风骨,也不能不知天高地厚乱做梦。如今的杨大老爷就是做事太过绵软,老太爷因此不喜,现在看来,这个从小顽劣的孙子,倒比他爹好了一星半点。
杨岑还不知道,自己从小养成的典型属于纨绔子弟的个性——不怕事,不躲事,不惹事,竟然得了老太爷这么高的评价。他原本悄悄找松子来问过,当日他跌下树时,别人有没有人发现别的东西,比如猛兽啊什么的。
松子摇头,大家只顾得上抬他回去,哪里顾得上别的!
杨岑自己能下床后,也去坡上找了一圈,发现了熟悉的痕迹,一路爬出了院墙。他松口气,看来这只花熊还能活动,也并没有什么血迹,伤得并不严重。
不至于背上一个杀债,杨岑心情无端好了起来。眼下正在迫不及待要把伤养好,赶紧打扮一新,去见见自己的小媳妇儿。
要怎么跟阿窈相认呢?
装作从没见过的样子,从头再来?反正他这样子,又没人知道他曾经做过卖萌为生的花熊!
杨岑刚想了想,这个主意就被推翻了。
阿窈一向警惕又敏感,别人看着好像热情机灵,其实在这小丫头心里自有一杆秤。杨岑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做了多少事情,一年来风风雨雨,几次历经生死,才换来阿窈的深信不疑。
二人困顿之时一点点磨砺出来的信任和默契,是彼此最难得的部分,如今要放开这个,对杨岑来说,简直像丢了性命一般。且果真如此,他半点别想沾到阿窈的边,经了卫修一事,那丫头对王孙公子之类的躲都躲不及。
若要直说——
杨岑心里清楚,曾经附身在花熊身上,而因此疯了一年,算是他短短一生里的命门。子不语怪力乱神,他连父母都不敢告诉,历代巫蛊都是灭门之祸,跟鬼神沾了边,总是惹人忌惮。万一有心人知道,再弄出来一个妖术惑众的名声,他也算完了。
是的,一个嫡长孙,怎么能抵得过满府的前程呢?
阿窈不能,他也不能。
这个命脉,他要不要交到阿窈手里呢?
半晌,难得安静端坐在桌案前的杨岑长舒了一口气,要信,就信到底吧。
这个曾经救了他性命的人,一路流离,几次逃生,却仍护他到底,彼此不言,却从未疑他半分。这世上背弃她的人太多,杨岑不想再做一个骗她的人。
杨岑一旦打定了主意,就不再想其他,
好不容易盼到头上的疤痕结了痂,用上用的膏子抹得不见痕迹,特地挑了一身簇新的衣服,上上下下折腾了半天。
松子见平时糙得不行的大爷第一百零八次问他:“网巾歪了没?衣服是这件墨色的好还是蓝色的好?”全程都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杨岑。
杨岑也不管,等自觉玻璃镜里头的人风流无双后,才扬眉浅笑,偷偷出了门。
谁知等着他的却是江家小院的一对铁将军。
第62章 谢府
“大婶儿, 你可知道这家里头住着的人到哪去了?”杨岑扯住邻居李婶子问。
李婶子上下打量他一下——打扮得如此光鲜亮丽,莫不是又是头狼吧?这江家姐弟可都是好孩子,别又像那姓李的一样, 一祸害一窝。因此只撂下一句:“我也不知道。”就匆匆走了。
她警觉的眼神太过明显, 让杨岑分外冤枉。他疑惑地展开袖子看了一圈,宝蓝色的衫子很是沉稳,怎么看也是一个翩翩少年郎才对呀。
为甚这妇人像见了鬼一般?
可怜杨岑怕惊动了府里的人,也不能遣人去问。自己拿出平日里少见得耐心, 一家家问过去, 终于有个年轻小媳妇在门口羞答答看他一眼,说:“江家烧卖几天没开了, 听说是要去城外头探亲,下月就回来。”
阿窈与江素素在城外能有什么亲?杨岑再三问,反复确认, 生怕错过什么消息:“他们真个说下月就回来?”
“可不是!下月初四开张, 走之前跟我们说的。”
杨岑站在门前想了半日,又回了江家小院,仰头看了一会, 不甘心地拽拽沉重的铁索,转转头瞧着四处无人,顺手扒着旁边的一处墙头,脚长了眼睛一般, 处处知道该往那块砖头的缝隙上踩, 一眨眼的功夫就跳了进去。
他熊猫做久了,这处院子哪里能爬, 哪里能落脚,再熟悉不过。
杨岑绕着院子看了一圈, 只见石桌石凳依旧放在那里,小厨房窗根下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