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斯亚摘掉耳机,穿过残垣断壁。他脚下是丛生的野草,头顶月辉星光被乌云遮住。
前方灯火通明处是观众席落满尘灰的竞技场,索斯亚顺着台阶悠然自得地走下去,不意外地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站在竞技场边上。
父亲。
索斯亚走向他,视线不着痕迹地从旁边坐在教练席上的头发花白、皱纹重重,脊背却依然挺直的男人身上掠过,祖父大人也在啊。
萨德尼·伊斯契那,这位一手创立暗火将之带入风暴中心的男人早已抽身而退,不问世事地过起了田园生活。萨德尼和艾米丽娜有些隔阂,因此索斯亚也并没有见过他几面。在他印象中萨德尼是个相当聪明的老人,很少会掺和卡安洛家庭的事。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萨德尼面无表情地看了索斯亚一眼,黑色眸子犹如一潭无波古井。
索斯亚扬眉笑了一笑。
卡安洛目光沉沉地看向张扬的金发少年,如经年尘封的酒一般醇厚的声音自他口中而出:你是觉得你现在可以翻天了是吗?
卡安洛语气平静,怒气却隐含其中。
索斯亚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们就别说什么废话了吧,我亲爱的父亲。
行吧,让我看看你究竟长了什么本事。卡安洛脱掉外套,他里面只穿了件黑色背心,手臂凸起的肌rou有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凶悍力量。但与其说他懂得保持身材,不如说嗜血的野心让他无法甘于安稳。
与他相比,索斯亚看起来就未免过于清瘦了。以至于眼看着金发少年单方面地被殴打并不会有人感到意外,但看上去毫无还手之力的少年,苍白着脸毫不在意地一次次站起来,就有点让人意外了。
不准反抗、不准求饶、不准倒地。
这是规矩。
卡安洛认为这是一种必要的教育。
在索斯亚做了什么他自认理所当然,卡安洛却觉得不妥的事情时,卡安洛就会把他喊到这里。
索斯亚认为卡安洛所有的理由都极端冠冕堂皇,他不过是为了光明正大地揍他。
索斯亚时不时能挡下卡安洛的一击,但大多时候他只能硬生生受着。因为有时候防守会被认为是反抗这全凭卡安洛的心情。他并不想知道坏了规矩的下场最严重的一次他在医院躺了半年。
这次估计他很难轻松过去。
索斯亚很清楚卡安洛这次的理由,之前卡安洛那个私生子罗兰,因情债被一个女人割掉生殖器的事虽然他只是让人给了那个女人一点情报,而且和他有关的证据他处理得很干净。他还以为卡安洛猜到跟他有关反而会夸奖他的
做想做的事,杀想杀的人,清除应该清除的痕迹,这不是卡安洛教他的吗?
那时卡安洛就说过要他过来这里,但他借口花宴之事推迟了。
现在又加上了花宴上发生的事,这件事不更应该夸奖他吗?清除异己、栽赃仇敌,还让他可爱的小猫乖乖回到了自己身边。这场戏除了给卡安洛惹上了点麻烦还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索斯亚很不以为然。
卡安洛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眼神冷了下来,索斯亚,你忘记了你现在的一切是谁给你的?
卡安洛不是告诉他只会接受别人给予的东西的人,只能是乞丐吗?
索斯亚向他父亲回了个堪称挑衅的笑。他的一切?不是他掠夺而来的也算得上是他的?
十年以前,这座竞技场还很热闹。
那会儿这里几乎天天都有比赛,什么篮球、足球、格斗之类的。但不管以什么为名,其本质都是打斗,每场都会有人死伤,到这儿来的观众也正是想看这种事。上场的人有天生嗜血的人,也有靠那些观众的喜好来挣钱的人,当然大多数人融合了这两种特点。
卡安洛的少年时期是在这里度过的,对打人打什么地方足够疼,又不至于造成太大伤害这种事再熟悉不过。当然,比起这个,他更熟悉杀人的手段。
卡安洛用力踢索斯亚膝盖迫使他跪下来,接着抓住他肩膀屈膝顶了下他胃部,又曲肘击他后背。索斯亚手撑在地上,额头满是冷汗。他有些踉跄地站起来,晃了两下才站住。他咳出点血,看了眼卡安洛,眼神挑衅而张狂。
卡安洛轻蔑地笑出声,你是真觉得现在谁也不是你对手了是吧。
怎么可能。索斯亚也扯了下嘴角。
卡安洛动作迅速地绕他背后,抽出一柄小刀向他肩上刺去。索斯亚摸出匕首挡了一下,但看到卡安洛手中是个只有两公分的小刀,他顿了一下,立刻把手中匕首扔到了场外。
被这小刀捅几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卡安洛夺去这把匕首的话就有点麻烦了。
艾米丽娜穿着浅蓝色曳地长裙款款而来时,正巧看见卡安洛将刀捅入索斯亚肩侧的一幕,她面上微笑瞬间一滞。
你让你母亲来的?卡安洛停下手,眼神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