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就走了,你不打算跟我好好告别么?”
汽车向着回家的方向缓缓驶进,身后的蛋糕店仿佛还飘着糖精发酵的味道。
它想把你拖进深海,在它深不可测的怀中同他共沉浮。可是潮来了,我却缩回了试探的脚。
我暗暗松了口气,生怕他们找上门让我赔偿他们儿子的医药费。
上大学?
于是母上大人喊我赶紧给叔叔阿姨沏茶,她则转身进了厨房去切水果。
我惊恐于他带来的直面的攻击,亦沉醉于他暧昧的唇舌交战。夜深人静,仔细思量之时,我才明白自己被卷进了一股汹涌的情潮。
李晌还是那个李晌。我可不指望他这张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这股清朝初时风平浪静,直到海潮升起,它便携着埋藏已久的汹涌翻滚而来,吞食天地。
“我真想有那么的单纯......”
“谁说爱人就该爱他的灵魂,否则听起来让人觉得不真诚。”
他坦坦荡荡地吞噬着我的满目慌张:“再说,你真的是在因那句气话躲着我吗?陆河,你看见我就躲,我看着你就口不对心,两条背道而驰
暮色温柔,华灯明亮。李晌面容嘴角一直噙着丝笑意,听完了我一连串的问题,好一会儿才懒洋洋地回答道:“不告诉你。”
他嗤笑一声,两只手突然捧住我的脸,逼着我与他正视:“你明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就像我可以吃奶类一样荒唐。”
叔叔阿姨还是没有留下吃一顿饭,临走前,李阿姨摸了摸我的头发,欲言又止,倒是叔叔爽朗地笑道:“小陆啊,我们家李晌那小子给你们家添麻烦了,以后他再欺负你,你就给叔叔阿姨发微信听到没。”
我微微睁大眼睛,“明天?这么快?李晌你太不够意思了吧,明天走现在才告诉我?”
我站在楼梯上却只能和他勉强平视。他一步一步走进,低低笑道:“你一直躲着我,手机拉黑我,我怎么告诉你,嗯?”
于是我交出了我的微信。
叔叔阿姨一点也不像李晌般刁难,除了柔声问几句我的近状和打工的蛋糕店,再无其他。
心的儿子夸我老陆的做饭手艺。你们别走啊,我正好炒俩菜你们尝尝。”说罢转身冲进厨房,生怕来不及。
我边退边反驳:“我才没拉黑你……嗝!”打嗝声出卖了我,我赶忙捂住嘴,后退了一步。
我避开那双锐利的眼睛,像是对自己喃喃说道:“你都说了你那么讨厌我了,我也惹了这么大麻烦......”
我摘下耳机,抬头看了看还有半层就到的门口,开口道:“什么事?”
“谁说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唯一的结局就是无止境的等。”
身后楼道的灯光啪地一声亮起来,我们俩的影子糊在墙上,难分彼此。
我不再与他说话,戴上耳机调高音量,屏蔽他和这个世界。
李晌长腿一跨堵住了我的后路:“是不是我不去蛋糕房蹲你,你就打算一直躲下去?你躲什么?”
我转头问李晌:“叔叔阿姨昨天说要搬家,你们去哪儿?”
他们只是短暂地坐了一下,像是专门来看看我,目的达到了,便消失在隔壁。
身后的李晌突然拽住我的衣服,我回头疑惑地看着他。他指指自己地耳朵,示意我把耳机摘下。
脱下了一身白大褂的和机长制服的叔叔阿姨看起来平和近人。
现在我也不敢面对李晌,从他打破距离的那一刻起,我便明白,这便不是孩童的游戏,而是一场成人的逐鹿之战。谁追谁跑,一目了然。
我无法说谎,我热衷逃避。我讨厌赤裸裸被剥光于人眼珠之下,避无可避的感觉。所有人都可以撒谎,可以伪装,我却只能赤条条任人观摩我说谎后的尴尬。越是在意一个人,我越是不想出糗尴尬。
我猛然想起,李晌已经是个准大学生了。暑假何其漫长,而我还没问一问他去了哪所大学。“你去哪个大学?什么时候开学?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切。
李晌看了我一眼,眼角似是带了些笑意,拉起我的胳膊,向着倒数的绿灯奔去。直到我们放缓脚步,他才慢悠悠地说:“我要上大学了,家里估计要空着了,所以我们家干脆换了个离我妈医院近点的房子这样也方便她回家休息倒班。”
滚烫的鼻息近在咫尺,身后冰凉的栏杆拦住我的退路,告诉我无路可退。
倒是我握着热水壶的手却汗津津打着滑。
叔叔阿姨正在推托之时,我开门看到客人坐在沙发上偏头看着我。
汽车停站时,车内明灯升起。镜子般的玻璃窗上映着我们的模样,我瞧着窗上的他,他瞧着窗上的我,我们一动不动。直至灯光再次熄灭归于黑暗,那道目光却依然存在。
从前我不敢正视高鹤与许小黎的情愫暗生,如今想来,三个人的约会哪里看不出谁才是那个灯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