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续是十一月中回宁的。
他等了一阵子,但她似乎从人间蒸发了似的,一点消息都没有,某天晚上他从她家前路过,忍不住绕了进去,坐在驾驶座上翻电话,给她拨了过去,短短的两声后立刻被掐断,他只当蒋明月要面子,于是胸有陈竹地又拨过去,第二次的确有人接起,只是那人并不是她。
您哪位?
那女声干脆利落,显然不是她,陈续愣了愣,把手机拿到面前,确定是她的号码,蒋明月在吗?
不在。不要打来了。
电话很快挂断,陈续坐在车里朝上看去,那声音似乎也不是林醒,他想了会儿,估计是她的那位高中同学,摸着手机想给她发条信息叫她下来,信息一发出去,聊天框中当即出现了一个鲜红色的感叹号。
陈续皱着眉想了想,又拨电话给席云,你上回说她去公司找我,是什么时候?
没头没脑的一句,席云在小酒馆喝大了,结结巴巴地扯着嗓子问,你你你说谁?
蒋明月。
席云揉了揉眉心,久着呢我都忘记了
她没说什么事儿?
不知道
那端摇骰子的哄闹声太大,吵得陈续心烦意乱,他挂了电话,又不知道该往何处去,索性下了车,站在角落吸起烟来。
夜深露重,渐渐地有些冷了,陈续掐了烟回到车上,忽地听见有人喊道,嘿,前姐夫。
那会儿,林醒已经喝过两轮了,到家时整个人轻飘飘的,但意识清醒,她晃到那车前,不得已趴在车门上,轻轻叩了叩玻璃窗,嗳?我就瞅着像你,这是干嘛来?
她浑身上下烟酒气,陈续拧眉,朝她身后望了望,没有人,这才道,你一个人去喝?
林醒摆了摆手,脚步不稳,险些要倒下,跟我朋友你来找蒋明月?
他朝楼上看了看,点了点头,沉沉地应了声,嗯,她在家么?
林醒拿着眼睛觑了他好几眼,最后还是没忍心骗他,不在家。她朋友带她去上海了。你前阵子是不是帮我姐弄她那事儿去了?
凉风穿过,林醒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见陈续目光灼灼,勾了勾嘴角,你啊,太傻,你觉得我姐缺人帮她弄这事儿吗?她找你,就是想吃回头草,你这人笨死了,还上赶着去。他面色逐渐冷下来,林醒并不在意,嗤笑两声,我知道你心里觉得没什么,但是陈续,人总会在无意中错过很多事情,你如今觉得似乎没什么,但是等以后或许你也会难过吧
她转身欲走,一步一个脚印,细长的高跟瑟瑟摆动,风姿摇曳,陈续快速下了车,跟在林醒身后,你什么意思?
林醒在电梯前站定,迷蒙的双眼落到陈续肩上,我的意思是,你以后会后悔。
为什么?
电梯打开,林醒转身进去,趁着门尚未闭合,她还是说了,你知道,蒋明月她爸没了么?还有算了,你找到人自己问吧。
陈续眼见那一道门缓缓合上,门后那张欲言又止的脸快速消失。
隔天,他借着接陈一川的名义去她们公司绕了圈,适才知道她辞了职。陈一川说,蒋明月许久没去上班了,他们班已经换了新的老师。
此后接连半月,蒋明月的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陈续手头一大堆案子待处理,神色一天比一天冷。
隆冬肃肃凛冽,金陵降了今年第一场雪,毛茸茸的小雪花,蒋明月到家的时候雪势有些大了,她拖着一个24寸的银色行李箱,穿着黑色羽绒服,没有打伞,发梢微shi。
陈续见到那个身影时有些不敢确定,于是等了一会儿,她走近了些才出声叫道,蒋明月。
他的声音不大,钻到她耳朵里,明月顿了顿,回身朝那边看去,他只穿了件毛衣,或许里面还有一件衬衣,单薄地不可思议,高大的身影朝她走来,双眸难辨喜怒。
她微微讶异,根本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但这惊讶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分外疏离地问了句,天这么冷,你在这干嘛?
陈续吸了吸鼻子,他确实有点感冒,这会儿鼻音颇重,闷声道,你才回来?去玩儿了?
蒋明月认为这并不需要同他解释,外面冷得很,她点了点头,嗯,你办完事情早点回吧,天太冷了。你好像有些感冒。
陈续凝眸注视她许久,你还好?
因为这毫不确定的一句话,蒋明月的心重重地跳了跳,很快她又冷静下来,挺好的。
相对无言许久,陈续静静地打量着她,半晌,才轻轻地说了句,饿不饿?带你吃一点儿?
蒋明月小心翼翼地对上他的眼神,不了。
雪花落到她头发上,陈续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又替她把帽子扣了上去,霎时,只能看见她微尖的下巴和干得起皮的唇。
陈续轻轻推了推她,两人走到楼道,只一盏明亮的灯光,蒋明月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陈续忽然觉得嗓子痒,眯着眼睛盯着她有些苍白的嘴唇,突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