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轮到钟书归,凤霖让李麟历和她的两名婢女先出去,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凤霖垂着眼眸说:书归,你回盛京。
钟书归坐不住了,拍案而起道:不要!
凤霖站起来和他对视,态度十分强硬: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你必须回去。
钟书归急了:为什么?凤霖,你有危险,你还要让我回去?我是那种明知你性命堪忧却临阵脱逃的人吗?不行,我不绝对不能回去,让我留下来帮你好吗?说到最后由怒转为祈求。
凤霖摇头道:你必须回盛京,也只有你能回盛京。你听我说
凤霖附在他耳边说了她的想法,钟书归眉头紧锁,听着听着直摇头。
不,太危险了,你这是用自己的生命来赌博,没有必要如此的,凤霖。还有别的办法,何必如此铤而走险呢?
是危险但也是转机,若是日后困于北唐深宫之中,这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书归,答应我,好吗?
钟书归一把抱住她,头埋进她的发间轻轻嗅着她的发香。
我们会再见吗?
会的。
竹城一别,再见面也不知是几时来,亦或是在Yin间地府才会再见。他有多不想走,有多舍不得,此时此刻,那些言语如鲠在喉,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最后只有一声叹息。
我等你。
没有说在哪里等,许是在盛京,许是在北唐帝都,许是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许是等不到那一天。
第二日一清早,林城主和他一家送凤霖出了城。昨日还是高照的艳阳,今日天就Yin沉下来,山雨欲来风满楼。先去了埋葬青萝尸体的坟头,用土堆成了一个小山包,前面立了一块碑,碑文上的字都是刚刻上去的,还有石屑都没擦拭。
紫棠摆上香炉蜡烛和装满贡食的碗,凤霖蹲下来,用手帕把石碑细细擦了一遍青萝之墓。没有写她的父母兄弟姓甚名谁,因为按照南庆的律法,奴是不允许立碑的,她这已经是僭越了,若是写上那些信息,她的父母亲人将会被牵连惩责。
上了一炷香,对着天空遥敬了一杯酒,酒水洒在青萝的碑头。做完这些就站在一边,腾出地方让别人也祭拜一下。
这一块放眼望去都是林立的墓碑,一座一座的坟包宛如一座座山。或许死去的人并没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而是化作了人间的风雨,换了一种方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突然有冰凉的水滴落在脸上,凤霖抬头,豆大的雨滴从黑沉沉的天幕争先恐后的掉落下来,雷声隐隐,噼里啪啦的雨声越来越大,这场蓄谋已久的雨看起来是越来越大了。
下雨了!公主,请快送回到马车里去。紫棠急匆匆的说。
凤霖站在那里不动,任由声势浩大的雨毫不留情的砸在头上、脸上、身体上,很快,她身上的白衫就打shi了一大半,越发显得她曲线玲珑。她望着Yin云笼罩的天幕,一言不发。
看凤霖没有动作,甚至还想在雨里再淋一会,她知道凤霖想做的事情绝没有改变的,紫棠立刻让秋白回马车上去拿伞过来。
忽然一片黑色的布出现在她头顶,但布是不挡雨的,只能算是聊胜于无的挡雨效果。
凤霖无语的看向举了块布在她头顶的人,两人目光相接,无声的碰撞,最后她败下阵来,认输道:好,回去,听你的,书归。
也不知怎么,最后两个字故意咬字咬得特别清楚,像是有意强调的样子。
没走几步正好秋白抱着伞跑了过来,钟书归拿过一把雨伞和凤霖并排走着,伞明显的向她倾斜。
回到马车上的时候全身已经是shi透了,长长的头发直往下滴水,刘海一绺一绺贴在脸上,轻薄的夏衣也紧紧的贴合她的身体,前凸后翘的曲线一览无余。
秋白和紫棠一前一后伺候她,一人擦着头发,一人替她脱下shi透的衣服。
紫棠苦口婆心的劝说:公主啊,不能再这样淋雨了。要是您因此染上风寒,我相信青萝在天上看到了也是会伤心的。
嗯,再不会了。
换上了干净的亵衣亵裤后凤霖只披上了一件珠光白的薄衫,长长的黑发披散着,悠闲懒散的靠在马车的一角。秋白和紫棠又给马车里新换上了地垫,才下了马车换钟书归上来。
钟书归显然是新换好了衣服,一身黑换成了一身白,高高束着的头发,颇有意气风发少年郎的感觉。上来后看到凤霖衣冠不整的靠坐在马车上是惊了一下,坐在了与她对角最远的地方,眼神除了上马车看的那一眼之外,再没有往她那里看一眼。
书归啊,平日里都是坐我旁边的,怎的今日这般生疏了?
也不知为何,钟书归今日的声音比往常低了些,也更厚实了些:你先把衣服穿好。
凤霖不仅没有穿好衣服,反而把那件薄衫脱了,上面两根红色的细带绕过白皙修长的脖颈,下面两根隐没在纤细的腰线之后,深红色的缎面上绣着栩栩如生两朵白色的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