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懦弱。生平第一次杀人,是遇见了你,那一刻,我亲手杀死了自己。从此以后,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我就是一个死士了。”
北辰珏看了落款,辨认字迹,是“殷展”。
“殷展是谁?你认得吗?”
南宫无羁眼睛一眯,仔细想了想:“叫殷展的话,是殷家的人?我不太清楚,没听过这个人,殷家原来有个叫殷旭的,惹了皇上,早就死了,现在是殷晗任宰相,要不然我抽时间帮你问问?”
“嗯,那便拜托你了。”北辰珏回头问站在原处的国师,“流觞,你晓得他吗?”
“若殷展是他的真名,便可测算一二。”南宫流觞听了,稍作沉yin,微微一笑,“如果能得到他用过的物品,问卜会更容易些,越是贴身之物效果越好。”
“这样啊,我手中这本应该是此人亲手写的,等我看完这本书,就交给你。”
是时,黄昏时分,斜阳余晖返照,与朱雀皇宫层楼叠榭的景致,交织成一幅飘动着的画面,瑰丽无比。
北辰珏抬起埋在书中的头,扭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
国师坐在他右侧,此时正托着下颌,唇畔衔着如春风般的笑意,“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怎么来了藏书阁值守?你师父让你来藏书阁修行吗?”
半晌无话,北辰珏有些尴尬,就随便起了个话头。
本以为是个家常话,对方立即就能答上来,不想竟没等来对方的回答,他转过头,疑惑地看向他。
“……是我自己来的,不是师父。”国师踌躇着,欲言又止,最终这般回答。
“哦。”他应了一声,尽量以随意的口气继续问,“你的眼睛,是怎么弄的?”
相见以后,他就注意到了对方的失明的眼睛,但唯恐触了对方的伤心事,一直憋在心头,此时在临别时,终于问出了口。
之前流觞的双眸,似含着日月星辰,大道无垠之感。
玄妙非常。
如今却失去了神采,可惜的很。
“……遭了报应。”沉默片刻,南宫流觞轻声道,“被天公剥夺了。但你也不必担心,我落得如此下场,是应得的。”
“哎呀,你不用这么自责嘛~”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家伙依然不能释怀,北辰珏倒有些过不去了,“是我说的,造化弄人,我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你也只是命运的一环,一个齿轮而已,身不由己,我不怪你,你无需自怨自艾了!”
他看着国师愁眉深锁之容,忍不住伸出两只爪子,捏了捏对方的脸:
“我命令你,从现在起,不能自责!”
“我就不信,你这个样子,你师父能忍得了你?”北辰珏表情夸张,不可思议地问,“连你的心境都管的人,允许你一直这么消沉下去?”
“……他死了。”南宫流觞平静地说。
北辰珏:“!”震惊!应该是寿终正寝了,毕竟十九年过去了?
“别哭了,别哭了,”他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将国师按进怀里,“我的胸膛允许你待一会儿,但不能待太久哦。”
南宫流觞顺从地倒入他的怀中,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笑颊粲然。古公子,你不知道吧?师父他害死了你,是我为你报仇,将他杀死了,师父死的时候,很痛苦,你应该能感到欣慰吧?
他紧紧攥住对方的衣料,无比踏实,只觉得是他在这近二十年中,最温暖和蔚帖的一次。如果能永远地这样拥抱,就好了。
“古公子,我对南宫无羁的试探,没有伤到你吧?”
蓦地想起一开始施展的银针,他紧张地问。
“啊……”北辰珏想起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呃,原来你是在针对战王吗?你跟战王有仇吗?”
这语气……
南宫流觞猛然意识到什么,腰身一瞬绷紧,头皮炸开,寒冷从头顶灌入全身:“我是不是误伤到你了?我……”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泪水再一次涌出,染shi了轻颤的睫毛。
“我、我……我该怎么做,才能……”他心如刀割,无边无际的愧疚将他淹没了,他飘荡在悔恨之海中,几乎不能呼吸,“弥补、弥补……我要不然去把手筋挑断?要不然让我去死也行……”
“你、你冷静一下!”北辰珏吓着了,刚才好不容易好点了,怎么这么会儿就又崩溃了?
他着急地拍着国师的背,可完全不起作用,言语劝导国师也半点没听进去,他只好捧起国师泪水纵横的脸颊。
对方泪眼朦胧,眼神凄楚,可怜见儿的。
北辰珏不由得心生怜悯。
他看着看着,脑子一抽,不知那根弦搭错了,竟对着那轻轻开阖、淡薄殷红的唇,压了下去。
“!”南宫流觞惊愕地睁着双眸,忘记了悔恨。
两行泪珠儿趋势不止,落了下来。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北辰珏连忙退了回来,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