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姑娘是我,別驚慌。」蒙面人在她耳邊低語。
他的臉貼著她的髮絲,一股女子的香氣乍然入鼻,蒙面人心神馳盪,環在她腰上的手臂不知不覺地攏緊。
他貪婪地深深吸了一口她的氣息,轉過她的身子,取下自己臉上的面帕,周采蓉才看清是睽違多日的宋治。
那日分別,他們未互道珍重,便就此斷了聯繫。再次見面,才知道最近她的神思不定,原來都是面前這個男人惹的禍。
「宋公子,你怎麼會來這裡?又為何蒙面?」周采蓉又驚又喜地問。
「實不相瞞,此次宋某有要事在身,不便讓人知道,請周姑娘務必引薦周大人。」
他開了頭,周采蓉很快地聯想到他所謂的任務:「是關於陵王的事?」
李承炎點了點頭。
「好。等我一下。啊!」回過神來,周采蓉才想到要遮掩自己的身體,雙手交叉胸前,護住重要部位。
兩人的臉頰此時俱是一片火紅。
那單薄的褻衣褲只需輕輕一扯,女子美妙的胴體便能一覽無疑。
如果可以,他多想......
李承炎的眸色深幽,清了清乾緊的喉頭,背過身道:「......宋某失禮了。」
周采蓉羞得說不出話,默默地套上外衣,領著宋治去敲父親的房門。
周太守曾聽女兒提起過宋治,自然對他誠懇熱情。
經宋治說明來意後,周太守終於恍然明白,道:「原來陵王是皇上培植的心腹。」
宋治點頭。
「大秦朝幸好還有陵王護衛著。當年徐貴妃的一念之仁,撿回陵王當義子,終究是得了回報。」周太守感嘆地說。
徐貴妃便是當今皇上與九公主的嫡母,也是先皇的寵妃。
當年先皇與徐貴妃遊宴途中遇襲,九公主還在襁褓中。
人人都說徐貴妃聖寵,氣勢熏天,以致遭天妒,連同強褓中的孩子都不能倖免。
十二歲的太子唐衍匆促登基,年紀又輕,才會有群臣請命讓太后垂簾聽政的局面。而今大權在握的太后又怎甘返還既有的權勢?
「我們計劃在選秀後即刻動手,逼太後退位。周大人什麼事都不必做,只要在事成後,堅持擁護陛下即可,萬一行動失敗,也可保您周家平安無虞。」
「既然壯士有這番凌雲壯志,周某又怎能惜命?只要您開口,我連同我兩個兒子都任您差遣。」
「爹,」周采蓉激動地道:「女兒也不怕死。」
她預料此去宋治將危險重重,心中有股濃濃的酸澀,這份感情怕若是不說,再無機會了。
於是,顧不得父親在場、顧不得男女有別,她鼓足勇氣向前牽起李承炎的手道:「阿治,我願意跟隨你。」
對於女兒的心意,周鳴震驚不已,不知她何時生出了這種不該有的情思,他語重心長地提醒道:「蓉兒,別忘了,再過幾日妳便要嫁做人婦了。」
「爹,女兒很清楚自己的處境。相爺討厭我,他不會碰我。」
「唉,妳這是......爹不知該如何說妳,都是命啊!」
宋治是個是亡命之徒,性命早已無法自己掌握;而女兒則是權傾朝野的相爺所擁有的女人,這兩人的感情,怎麼也盼不到開花結果。周鳴替女兒感到憂心。
面對周家父女倆的愁眉不展,李承炎沉著心,一語不發。
他背負著李氏一族上千條的人命,不到最後關頭,斷不能曝露自己的身份。何況,為了保護周采蓉不捲入這場是非中,他也必須隱瞞。
然而在逆境中,周采蓉明明可以選擇獨善其身,卻義無反顧地走了一條危險重重的路表達對他的愛意,甚至願意以命相許,怎不令他動容?
他心中湧動著澎湃的感情,反覆煎熬了半晌,終於反扣住周采蓉的手掌,緊緊包覆在他手裡道:「蓉兒,今生若是有緣,我定不負妳。不要為我涉險。」
這是承諾嗎?周采蓉迷惘地看著他,不敢想像未來會如何發展。
彷彿即將訣別,兩人均是依依不捨。
送他出了側門,周采蓉眼眶已蓄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蓉兒......」李承炎忍不住撫上她光潔的柔頰,聲音變得暗啞,千言萬語皆哽在喉間,說不出口。
那些兒女私情,他只能暫時拋開,最後對周采蓉道:「明日,我會遣人送來一隻鴿子。記住:妳的情夫宋治,住長安永樂街。若事有緊急,可飛鴿傳書,只要印上蓉兒的指紋,我便信了。沒有指紋,就當作假。反之,我若未印上指紋,便不是給妳看的。」
「啊?」周采蓉聽得一愣一愣,不知他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李承炎見她尚未反應過來,便笑了笑。他想,預料的事不一定會發生,但是有備無患。
聰慧如她,希望多咀嚼幾次這句話,等遇上了便能懂得他的用意。
本朝